窗外的雨打竹簾響了一晚上,程昭昭一晚上都沒睡好覺。
加之這褥子不夠舒服,錦被不夠細軟,她翻來覆去一整晚,竟是連舒坦地閉個眼都難。
唯一能叫她欣慰的便是,點了香的屋子裏,當真一整晚都沒蚊蟲吵鬧。
索性她點了燈,披衣在榻上坐了起來。
空**寥落的屋子裏,隻用一盞孤燈便能照亮幾乎所有的角落,連她從前閨房的一半大都沒有。
她靜坐在榻上,垂眸沉思。
蘇銜青夜裏過來送香的時候,還與她說了家書的事。
他說,他們既已安然到達書院,就該寄封家書回去,好叫家裏放心。
家書她自然遲早會寫的,可她不知該如何同爹娘說自己決心長期留在蒼南山的事。
甚至她到如今,都還未跟自家表弟坦白過自己上蒼南山的真實目的——
讀書是假,逃婚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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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昭昭在自己及笄禮的前一夜,做了個古怪的夢。
夢中她身為幹安侯府孫子輩唯一的姑娘,及笄禮的時候,幾乎全上京有頭有臉的夫人小姐都到場了。
為她授禮的是自小看著她長大的皇帝表姐華安郡主,英國公夫人同萬昌長公主站在一處,笑意盈盈地向她賀喜,親送她了一對和田玉雕的玉佩,還有淮南王妃,岐山侯夫人……所有一切都其樂融融。
隻是沒過幾日,那位英國公夫人便又單獨上門來了,說她家的兒子馬上要從姑蘇的蒼南山書院回來,問她願不願意見一見。
她自然不會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英國公府的兒子,她也是聽說過的,不僅生的好看,而且飽讀詩書,十二歲前在上京國子監,同她蘇家表哥是同學,十二歲後去了蒼南山書院,據說書院的學究對他都是讚不絕口。
就連她那身為國子監祭酒的舅舅,每每見過這個人,也都是心情大好,欣賞之意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