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她就聽到了鏡心被罰麵壁的消息。
聽說他被鏡容叫去訓斥了一番,責令閉門思過。
定是他送梳子時,被鏡容看見了。
這兩天,鏡心給了葭音許多幫助,而這件事也與她自己有關,思索再三,她決定前去替那小和尚求情。
跑到萬青殿正殿,鏡容果真雷打不動地於蓮花台前護燈。
聽見腳步聲,他未睜開眼,手指轉撥了一顆佛珠。
“鏡容法師。”
她開門見山,“您為何要罰鏡心麵壁思過?”
語氣中,大有替鏡心打抱不平之意。
佛珠“啪嗒”一轉,扣動聲響。
“是不是因為那把檀木梳?”
葭音解釋道:“那是我先前同他說,宮裏的梳子太硬,用不習慣。我與他關係好,他當我是好朋友。再者,我也沒有收下那把梳子。”
“我當麵把梳子還給了他,鏡容法師,難道朋友之間不能送禮物嗎?”
鏡容睜開眼睛。
晚風卷起袖袍,他眸光平淡無波。
“先前同他說過?”
一顆心“咯噔”一跳,葭音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
她在騙他。
壓根兒沒有這一回事。
少女眼中的心虛被他盡收眼底。
夜色冰涼,院內的鍾聲響了,悠然而肅穆。
她在菩薩麵前撒了謊。
佛子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
明明是這般平和的目光。
她竟聽出了幾分淩冽的意味。
他心中有一把尺子,標杆著法與度,不容任何人越界。
葭音還想替鏡心求情,卻被他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場嚇了一嚇。佛子唇紅齒白,薄唇微抿,一下又一下敲擊著木魚。晚風揚起他的衣擺,刹然間,少女想起了一句話:
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為神仙者,最為仁慈,也最為無情。
半晌,鏡容攏了攏袖袍,淡淡道:“若再無他事,煩請施主回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