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全然無意識,齊倦還是模糊記得自己好像聽見了急促的敲門聲,還有刺耳的救護車鳴笛聲貫耳而來。
疼,胃也疼,頭也疼,但他根本動不了,渾身上下特別酸。好像還有人將手探在自己腹部觸診,他感覺自己快要被按死了,一雙眼睛還沒睜開,他就聞到了熟悉的消毒藥水味。
意識漸漸回來的時候,人已經醒在了醫院裏。
耳畔是隱隱約約的哭啼聲,齊倦勉強坐起身來時,便看到女人坐在自己身邊,正在用紙巾悄悄壓著眼睛。她的眼睛底下腫腫的,連著眼白都蔓上了不少血絲。
注意到齊倦起身的窸窣聲響,女人這才吸吸鼻子,勉強止住哭泣:“你醒了。”
“嗯。”
女人把眼角的淚用紙巾拭幹淨:“醫生說你這個月做了兩次胃出血手術?嚇死我了,還好沒什麽大問題……隻是醫生說要你住院觀察觀察,你配合醫生好好養養,就會好起來的。”
齊倦依舊沒什麽表情地:“嗯。”
女人:“有沒有什麽想吃的,媽媽回去做給你嚐嚐。”
齊倦:“沒有想吃的。”
女人還在繼續說著:“你小時候好像很喜歡吃炸年糕,我回家給你炸好,明天給你帶過來……也不行也不行,可能炒出來比較好,我晚上就去超市買……”
“媽媽。”齊倦喊了她一聲。
女人有些繃不住,但還是在說:“……或者糖醋的那種,倦倦喜歡吃嗎?”
齊倦看著她,緊緊抿著唇。
他已經不想再聽了。
就像是很多叛逆期的小孩會很討厭家長的嘮叨,以及厭煩親友打著感情牌的名義,捆束一個人的身心。
他平靜地、單刀直入道:“是胃癌了吧。”
將一個人努力掩蓋的事情剝落開來,真的很像是淩厲刀鋒重重落下。
女人啞了幾秒,眼睛也一圈一圈紅了。她說話時連眉間都在細微顫抖著,眉眼卻彎彎笑起來,理著齊倦的被角道:“你亂想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