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没有听懂,“爸爸,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啊?”
童乐沉默了一会儿,“爸爸可能要换工作了,以后不能留在这里。”
安安想了想,“那爹地跟我们走吗?”
童乐摇头,“不,就我们两个人。”
安安扁了扁嘴,“那我也不走。”
不等童乐开口,安安又说:“爸爸,我在这里交了好多新朋友,走了就没有新朋友了,我不想走。”
童乐喉结微微滚动,“安安,等我们去了新学校,可以教新的朋友。”
安安眼里有眼泪打转,“我不要,我就要留在这里,爹地为什么不跟我们走?爹地不要我们了吗?”
童乐委婉地说:“安安,没有人陪你一辈子,爹.......陆叔叔也一样。”
“我不要,我不跟爹地分开。”安安从童乐怀里爬了起来,抱住他的脖子,声音带着哭腔,“我想跟爸爸和爹地在一起,想跟好朋友在一起,我不要走。”
“安安.......”
安安趴在童乐肩上哭得撕心裂肺,眼泪很快浸湿了他的肩膀,好像连气都喘不上来。
童乐猜到安安会不愿意离开,但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激烈。
不过童乐能够理解安安的心情,她从小住在医院里,从来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乍然碰上一个像陆庭予对她这么好的人,安安怎么可能不沦陷。
就连恢复记忆前的童乐,不也被陆庭予给骗了吗?
童乐摸了摸安安,“乖,不哭了。”
安安打着哭嗝,边哭边说:“爸爸,是不是安安惹你不高兴了,安安以后听话,我们不要走好不好,我不想离开爹地。”
听着安安的哭声,童乐心口泛酸,他摸了摸安安的脑袋,“好了,我们上楼睡觉吧。”
安安把头埋在童乐胸口,肩膀一耸一耸地哭泣。
好不容易哄睡了安安,童乐坐在床边,看着安安睫毛上挂着泪珠,伸手温柔地替她擦去。
安安的反应打得童乐猝不及防,也让他的脑袋冷静了下来。
如果他真的带安安离开这里,还能不能给安安现在的生活?
让她住最好的房子,让她坐最豪华的汽车,让她接受最好的师资教育,让她拥有久违的家庭给的爱。
童乐不得不佩服陆庭予,他把安安一步步引入陷阱里,编织出甜蜜的美梦,让安安再也不能离开他。
而他自己,也同样被拴住了脚步。
陆庭予打电话来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童乐正准备休息,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亮起蓝光,“嗡嗡”地震动着。
看着来电显示的名字,童乐迟疑了很久,才接起视频通话。
屏幕那头亮起陆庭予的脸,一如既往的英俊魅力,不见一丝疲惫。
陆庭予温声道:“你那边怎么没开灯?”
童乐尽量平静地说:“我刚准备睡觉,就把灯关了。”
“安安呢?”
“她睡了,明天还要上学。”
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陆庭予说:“季年,我想你了。”
童乐被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陆庭予似笑非笑地问:“你呢?”
童乐轻吸一口气,不带情绪地说:“我也是。”
因为房间里关了灯,陆庭予看不清童乐的表情,笑了笑说:“早知道应该带你一起出门。”
童乐垂下眼,“我什么都不会,去了也帮不了你的忙。”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话,陆庭予那边忽然传来姚助理的声音,跟陆庭予说了什么。
陆庭予说了句知道了,转回头对着屏幕说:“年年,我临时要去见个人,先不跟你聊了。”
童乐说了声好。
陆庭予笑了笑,“等我回去,给你和安安带礼物。”
童年这次没再回应,看着陆庭予那边挂断视频通话。
他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看着屏幕里的倒影,他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陆庭予到底知不知道安安是他的女儿?
不过童乐心里很快有了答案。
像陆庭予这种人,一定会去查安安的身世,更何况只要推算一下安安的年纪,就能知道安安是他的亲生女儿。
不然以陆庭予的性格,怎么可能不求回报这样帮助一个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也难怪,陆庭予会对安安那么好,看来在他第一次去医院看望安安时,就已经知道安安的身世。
童乐的心一点点下沉,如果陆庭予真的知道安安是他的女儿,只要他带着安安离开,以陆庭予的势力,一定会派人找他们。
难道他要让安安跟着他一辈子东躲西藏吗?
童乐重重地倒回**,把头埋进枕头里,发出沉重的呼吸。
三天后,陆庭予出差回来了,一进门扑鼻而来饭菜的香味。
安安一见到陆庭予出现,立刻扔下筷子,从椅子上跳了下去,高兴地扑进陆庭予怀里,“爹地,你回来啦?”
陆庭予一把将安安抱了起来,“安安想爹地了?”
安安抱紧陆庭予的脖子,“好想好想,爹地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爹地要努力赚钱,才能给安安过上好生活。”陆庭予捏了捏安安的脸,眼里满是慈爱,“看,爹地今天给你带了礼物。”
安安看见洋娃娃,眼前一亮,“哇!是新款的朱莉丝!”
陆庭予眼里含着笑意,“喜欢吗?”
“好喜欢!”安安啵唧在陆庭予脸上亲了一口,兴奋地抱着娃娃,“谢谢爹地,爹地对安安最好了!”
陆庭予笑意加深,他抬起头,瞥见季年站在远处,笑意不减:“怎么不过来?”
童乐这才走了过来,陆庭予拉住他的手,“我也给你买了礼物。”
他从行李箱里拿出礼品袋,递了过去,“来。”
童乐看着陆庭予手里的礼品袋,沉默几秒后,他从陆庭予手里接过礼物。
打开绒盒,里面躺着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是以前童乐最喜欢的牌子。
见童乐表情没什么波动,陆庭予挑了挑眉,“怎么了,不喜欢?”
童乐抬起头,露出一抹平淡的笑容,“没有,我很喜欢。”
陆庭予重新释放笑意,他拿出手表,就要给童乐戴上。
童乐解释说:“这手表太贵了,我还是收起来吧。”
陆庭予拉住童乐的手腕,温柔地把手表推进他细瘦的手腕上扣紧,大小刚刚好。
陆庭予笑着说:“坏了就再买。”
童乐看着陆庭予专注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陆庭予帮童乐戴好了手表,“怎么样?”
童乐低下头看着手腕上的腕表,“挺好的。”
他今天的状态不太对,连陆庭予都看出来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怎么了,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童乐不动声色把头转向一边,“没什么,就是上班有点累了。”
陆庭予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季年有些陌生的态度,他心里有一丝异样闪过。
但陆庭予没多想,只当季年这几天带孩子累了,所以才没什么精神。
一家人一起吃了晚饭,席间童乐异常沉默,默默给安安夹菜。
陆庭予感觉到季年心里好像装着事,趁着他去洗碗的功夫,把安安抱了过来。
陆庭予刮了刮安安的鼻尖,“安安告诉爹地,这几天爹地出门,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安安低头摆弄着陆庭予送给他的洋娃娃,“没有。”
陆庭予眼眸略微深了深,“真的没有?”
安安认真摇头,“爸爸一下班就回家里陪我了。”
陆庭予微微眯起眼睛,他放安安一边去玩,抬头看向厨房里季年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保姆把行李放好下来,跟陆庭予说了一声。
临走前,保姆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陆总,您出差那天去了阁楼好像忘了关门,我已经把阁楼的门重新锁上了。”
陆庭予指尖一僵,抬头看向保姆,“你说什么?”
保姆对陆庭予的反应有些不解,重复了一遍,“阁楼的门没关,我上去的时候门是关着的。”
陆庭予脚底猛然窜起一股冷意,很快吞噬了全身。
出差那天他根本没回过家,更不可能去过阁楼。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陆庭予脑海中浮现,就在这时,面前忽然响起一道声音:“陆庭予。”
陆庭予缓缓转过头,看见季年站在门口门口,正注视着他。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季年就称呼他为庭哥,从来不会喊他的全名。
陆庭予的心一点点下沉,他看着季年的脸,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
童乐扫了一眼保姆,表情没有一丝波动,淡淡道:“那天你说,等你回来让我给你答复,我已经考虑好了。”
不等陆庭予开口,童乐平静地说:“我觉得我们刚在一起没多久,这么快结婚太仓促了,还是以后再说吧。”
陆庭予绷紧的下颌微微动了动,指尖有微微地颤抖。
童乐面无表情看着他,“庭哥,你觉得呢?”
那双清澈的眼睛仿佛望进了陆庭予的眼睛,他喉结隐忍地滚动了下,“季年,你........”
陆庭予想问季年是不是进了阁楼,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始终说不出口。
他怕得到的答案是他不想听见的。
良久,陆庭予发出嘶哑的回应,“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童乐微微一笑,他来到安安面前,把她抱了起来,弯腰的那一刻,脖子上的项链从衣服里滑了出来。
正是那条刻了陆庭予和童乐名字缩写的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