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裏郎君的身影僵住, 宛若玉山將崩。
他並非是因為被她辨出身份而發怔,而是這一聲飽含哭腔的“顰顰哥哥”,不可遏製地讓人回想起二人的溫馨過往。
流紋八寶帳裏暖氣流湧, 如去歲那個悶熱的仲夏夜裏的晚風。她偷偷地走到他無人問津的院子裏, 捂住他的雙目讓他猜測來者何人。又笑用朱砂筆戳他眉心,戲謔他是個多愁善感的郎君, 古靈精怪地給他起表字。
“我的顰顰哥哥到底哪裏去了?”她追問。
“還、還是說,世上從未有過這個人……”
江愁予的脊背僵硬,如一座沉默的山巒。
斷斷續續的哭聲自她的胸脯發出,一起一伏中觸碰到郎君滾燙的胸膛。一股莫名的煩躁驀地將江愁予攫住, 他俯身, 試圖堵住那一張一合的唇裏發出的擾人聲音。
“你……你別碰我!”
江晚寧猛一偏頭,他的唇落於細膩頸側。
他的動作一頓,順勢咬住她的耳珠咂吮。
灼熱的呼吸滂沱地抽在江晚寧的耳垂, 在寒冷空氣的過渡下,凝固成潮濕粘膩的液珠掛在她的白嫩肌膚。江晚寧臉色白了又白, 在他的掣肘中無濟於事地揮舞拳頭。
“莫再鬧了。”
江愁予擰住她的手腕, 與她十指緊扣。
二人緊緊相貼的掌心鋪滿了濕漉潮汗, 隨著江晚寧不斷的抻臂掙紮, 她被壓在錦緞上的手背一寸寸地向上蹭去, 留下白蟻啃噬的酥麻之感。一種熟悉又微妙的感覺降落在她心頭。
因為蒲昌節那天的夜晚, 亦有一個男子施了蠻力將她壓住。修長十指並入她的指腹, 拖動著她的身軀往樹上剮蹭, 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珠。
江晚寧漸漸不再掙紮,雙目黯淡地盯著頭頂的八寶帳, 絮聲道:“蒲昌節那晚把我擄去的人……恐怕也是你罷。我捫心自問自你入府後對你無一絲虧待, 你、你、你到底為何要這般對我, 為什麽要恩將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