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麟袖子一甩,秋棠现身倒在地上。
“看看你引以为傲的女儿,她如今被秦家休了,又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一见女儿竟然也在,还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李贵妾顿时捶胸顿足,大哭道:“棠儿啊!我的棠儿,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
她一张嘴,那蜘蛛便钻了进去。
李贵妾尖叫着,用手去扣喉咙,去挠脸,抓脖子。
很快,她的脸她的脖子被抓破抓烂,她的呼吸变得艰难,直到脚一蹬,没了气息。
秋棠朝她母亲爬去,边爬边喊:“母……母亲……”
她爬过之处,留下一道道血迹。
皆是从她下身流出的。
看来,孩子没了。
秋实愣愣地看着这对母女。
在她们眼里,都是别人的错,她们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何其自私啊!
黑麟搂着他,轻抬他的下巴,问道:“还伤心吗?”
秋实眼中泪水汹涌而下:“伤心,祖师爷,弟子伤心……”
错的是他父亲。他父亲贪财又贪色,又要嫁妆,又要通房小妾,害他母亲被歹毒的李贵妾毒死……
黑麟摸着他脸上的血痕,替他擦去滚滚落下的眼泪,柔声哄道:“不伤心啊!一切都过去了……”
秋实趴在黑麟怀里,任泪水汹涌。
如今,母仇已报,他该安心了。
至于他父亲……这个家他永远不会再回来。
他父亲……从此与他无关!
等夜色渐渐来临,秋实也哭累了,他想把他母亲的东西带走,可找不到,一件都找不到。
黑麟手指一弹,找来婆子用幻术一问,才知,自他母亲过世后,李贵妾便将他母亲所有的东西一把火全烧了。
秋实忍无可忍,大叫一声,抽出成蛟,朝院子里一剑劈去。
这一剑顿时将东院院墙,主院院墙厢房全劈倒了。
黑麟眼神一暗,天空顿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主院正房的秋老爷被外面的雷声吓得哆哆嗦嗦:“这是怎么啦?”
难道……是那个梅氏索命的来了?
黑麟袖子一甩,他们三人瞬间不见了踪影。
回了淞城,回了翠竹巷小院,黑麟将秋棠扔在地上,看了河神一眼。
河神一愣,等确定没误解黑麟的意思后又轻笑一声,清了清嗓子,一口口水吐向秋棠,将她浇了个透心凉,咳嗽着醒了过来。
黑麟阴沉着脸,质问道:“是秦家人让你来给秋实送信的?”
秋棠一会儿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地叫喊着痛,一会儿捂着肚子喊孩子。
面对黑麟的质问,她竟然还能咬牙冷笑:“你们别得意,秦家的黑龙神不会放过你们的……”
黑麟不屑地冷笑一声:“那信纸上沾了一条蛀脑虫。那虫最喜趁人悲伤难过之时钻入眼睛再钻入脑中,折磨得人痛不欲生,最后发疯而死。你……已经无药可救了。”
秋实心一沉,怒目瞪着秋棠。
果然信纸上有诈!
秋棠故意说起父亲,让他伤心难过,然后给他信。
他看信时,必然悲伤欲绝,然后被蛀齿虫得逞。
好恶毒的计谋!
阴谋被戳穿,秋棠顿时没了方才的硬气,抱着秋实的腿,求饶道:“救……救我……”
秋实一脚踢开她,怒斥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我,还想让我救你?做梦!”
黑麟将他拉过去,又道:“这蛀脑虫不是中原之物,是南国一种阴毒的蛊虫,最可怕的并不是将人折磨致疯而死。若是有人用修为、用灵力去帮着逼出蛊虫,蛊虫会趁机进入施救者体内……”
秋实顿时怒气冲天,一把抽出成蛟,刺向秋棠。
害他还不够?竟还要害祖师爷?
绝不原谅!
等剑刺中秋棠胸口,血液缓缓流下,秋实还不解恨,他还想刺一千剑,一万剑。
他简直不敢想象,若是那蛀脑中进了他的体内,祖师爷必定会用修为给他医治,然后,他的祖师爷必定也会……一想到祖师爷会被蛀脑虫折磨,一想到祖师爷会被折磨致死,他便心痛如绞。
秦家这是打的祖师爷的主意啊!
可等他欲再刺第二剑时,黑麟一把抓着他的手:“秋实,够了……”
一个凡人,成蛟半剑都受不了,何况一剑?
黑麟看向地上已没了生气的秋棠,冷笑道:“自作孽,不可活。只可惜秦家百忙活一场,花大价钱弄来一条蛀脑虫,竟只弄死了个凡人。”
见黑麟离秋棠甚近,秋实连忙拉开他,担忧地道:“祖师爷,莫要离这般近,万一那虫……”
黑麟扬唇笑道:“莫要怕,这虫进入寄主脑内,除非有修炼之人试图贴身输入灵力医治,它才有可能顺着灵力转移到新寄主身上。其它情况下,是不会转移的。而且,一旦寄主死了,这虫也活不了。”
秋实顿时松了一口气,扔下成蛟,一把抱着黑麟:“祖师爷……弟子对不住您……弟子好怕……”
黑麟紧紧搂着他,轻抚着他的头发安慰道:“本座知道本座知道,莫怕,有本座在……”
说完,掏出一粒丹药塞入他的乾坤袋中:“这丹药散发的气味能避此虫,莫怕啊……”
秋实摇头道:“祖师爷,弟子不是怕自己,弟子怕的是祖师爷会出事……弟子不想祖师爷出事,弟子要祖师爷永远活着……”
黑麟心尖一颤,秋实竟这般在乎他?
秋实抬头看着黑麟,眼泪婆娑道:“祖师爷,答应弟子,若是再遇到这事,千万莫要管弟子,弟子就算痛死,也不想祖师爷出事……”
黑麟平生头一回酸了眼睛,捧着秋实的脸,在他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喃喃道:“秋实,秋实……”
他一点点往下吻去,吻秋实漂亮的眉,吻秋实长长的睫毛,吻去秋实眼角的泪水。
秋实不哭了,愣愣地看着他。
祖师爷这是在做什么?
在亲吻他?
他颤着嗓子道:“祖……祖师爷……”
见他们两人旁若无人地亲了起来,一旁的河神顿时心下一慌。
惨了惨了,瞧他们这黏黏糊糊的架势,待会儿不会要办事吧?他该怎么办?是留下来还是溜出去?
还是溜出去吧!免得黑仙长嫌他碍事,拽他尾巴。
黑麟嘴角浮上温柔笑意,眼中满是深情,灼灼地看着秋实:“秋实,本座……”
他话才开了个头,只听“咚”的一声。
秋实到底年纪小,修为浅,惊得一愣,转头看去。
只见门口花几上的花盆掉落在地,泥撒了一地。
河神一条腿跨了出去,一条腿还留在屋里,僵着身子,脸如死灰地侧头看着他们:“仙长,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找死!”黑麟咬着牙,眼里像是喷了火,对着他就是一甩袖子。
敢扰本座的好事?
只听“啊”的一声,河神被甩出院子,被甩出了视线,瞬间不见了踪影。
躲在屋檐横梁下的小黄伸出爪子拍着胸口:幸亏它溜得快,否则……
后果不堪设想啊!
等惨叫声再也听不到了,秋实又回过头看向黑麟。
可一对上祖师爷的脸,他又瞬间记起方才的事。
顿时脸一红。
祖师爷……祖师爷刚刚亲他了?
祖师爷刚刚想跟他说什么?
被打断,黑麟恼怒不已,暗搓搓地咬了会牙,还想去捧秋实的脸,可秋实连忙往后退去,低垂下眼皮心慌意乱地道:“祖师爷……我……弟子……我……我好热,我出去透透气……”
他拔腿便跑出屋,跑到院子角落里吹着春风冷静。
可他冷静不了,他的心跳如雷,耳朵嗡嗡作响,脑子里全是方才的画面。
祖师爷亲他了?还不止亲一下,还亲了他的额头、他的眼皮……
祖师爷看他的眼神像是着了火,祖师爷想跟他说什么?
吹了好一会儿风,他那纷纷扰扰的心才渐渐冷静下来,拼命开导自己。
莫要多想,祖师爷亲他……应该是像长辈亲吻晚辈一样吧?
他方才哭得那么伤心,祖师爷只是安慰他而已,小时候母亲就这样亲吻过哭哭啼啼伤心不已的他……
可他才冷静一点点,就听竹丛里传来小婴儿般啼哭的声音,他探头看去,只见一黑一白两只猫,一上一下正剧烈地起伏着。
它们在做什么,秋实就算再单纯也懂了,顿时想起了他那些春梦。
在梦中,他也用过这个姿势……
秋实脸皮顿时烧得发烫,羞得转身就跑,可才跑几步,就见祖师爷站在廊檐下,无奈地看着他。
这下,他不止脸红了,更是心跳如雷,连忙低头跑去了厨房。
一头扎进水缸里。
他不止脸烧得厉害,身体也热得烫手,就像春梦中一般,他……动情了。
可光脑袋泡在水里还不够,他的身子仍烫得厉害。秋实直起腰,舀起一桶水从头浇去。
他身子正发热,凉水一浇,顿时打了个冷颤。
可还不够,他还热。
他还要再舀一桶水,腰突然被人从后面抱着,祖师爷低沉温柔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秋实……”
秋实惊得手一软,桶掉在水缸里,溅起阵阵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