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昶鮮少這般怒樣, 氣衝衝地走到前堂,朝於氏問安後,坐到崔沅綰對麵, 卻不敢看她。
“二哥,再不願意你也得娶妻。難道你想叫我晏家斷子絕孫麽?”於氏拍桌, 也是難得生氣一次。
“爹有兩位兒郎,大哥與我。大哥才娶了新婦,小日子過得暢快, 與嫂嫂夫妻和睦,定會綿延子嗣。我晏家何至於斷子絕孫?”晏昶低頭偷瞄一眼崔沅綰的尖頭鞋, 一麵說著氣話。
“大哥娶了新婦,你以為你就能孑然一人了?你從小不拘禮節,一向看不起我與爹爹一貫堅持著的所謂繁文縟節, 你覺著這樣過毫無半點樂趣可言。可二哥你也不想想, 人活一趟,哪能事事如意, 都順著你所想所願來?就算是萬人之上的官家,行事也常身不由己。何況是你呢?”
於氏這般清醒, 倒是叫崔沅綰一頭霧水。她出嫁前便聽於氏是個瘋傻人,時常說胡話, 時常做癡舉, 叫外人看她不起。嫁來後, 於氏三日瘋, 六日傻,剩一日便是極難得的清醒明白。可她這日前幾個時辰犯癡傻, 這才換個衣裳的功夫, 行為舉止竟與常人無異, 當真是奇怪。
眼前場麵僵持難堪,崔沅綰忙插話道:“二哥,你若是喜歡哪家小娘子,就放心提出來,嫂嫂給你覓新婦,保準你滿意。”
於氏見她幫忙勸慰,忙附和說是。
“嫂嫂,你怎能置我於不情不義之地,你明知我心中……”
“二哥,你心中如何?”於氏逮住這話根不放,忙追問道。
晏昶歎口氣,道:“娘,你聽茬了。我是說,心中有山河壯景,我本不是埋頭於情愛的俗人。”
於氏被他這不孝話給噎了住,朝崔沅綰使眼色,叫她趕緊給自己解圍。
“是麽?照二哥這般說,我與你大哥,與姑舅,與世間大眾,倒是都成了沉溺情愛的俗人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嫂嫂,你明知我話中有何意,為何還要故意找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