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抵都長了一副賤骨頭。在意的人對自個兒甩臉色耍脾氣, 再對自個兒冷漠無情,也甘願趕鴨子上架一般地貼上去。
昔日崔沅綰好好站在他麵前時,晏綏總想著將她一輩子禁在深宅院裏, 好叫這多情人隻在他懷裏淪陷。可眼下她就靜靜地躺在床榻上,額前蒙著止血布, 脖頸間都是被王氏的指甲痕,麵色蒼白,沒有一絲活力。
亂葬崗多的是血肉模糊的死人, 縱使仔細盯上萬眼,晏綏心裏也不會帶起一絲波瀾。而當他是局中人時, 紮在苦痛中再也出不來。
若晚些搬家就?婲好了,待她的病養好,待她處理完娘家的事, 他們的路便不會如此坎坷。
都是他的錯。晏綏靜靜坐在床榻邊, 一遍遍地給崔沅綰擦拭著臉頰上冒出的冷汗。
夢魘纏著她,眉頭怎麽也撫不平。
屋外風馳雨驟, 屋內點著暖爐,火苗劈啪作響。晏綏也不再想朝堂事, 縱使兆相找了兩次,也依舊我行我素, 他隻想陪在崔沅綰身邊。
秀雲綿娘早被他打發到小廚房裏去, 親手熬藥, 不能鬆懈一刻。於氏怕雷電, 躲在自個兒屋裏,任誰叫都不願出來。晏梁冒雨去找晏老, 手下生意出了差錯, 他急著找晏老求救。
一大家就隻剩下兩兄弟主持大局, 不過晏昶也不是個好的。見他兄長抱著昏睡過去的嫂嫂進府,晏昶恨不得也跟著到屋裏關懷一番。
晏昶喜愛倒弄藥草,見嫂嫂身上莫名冒出來傷痕,把院裏的藥草都拔了個幹淨,不管三七二十一都送到了晏綏麵前,不過都被晏綏扔到了甕裏,並沒用上。
在崔沅綰昏迷不醒的那兩個時辰,晏綏把那裝鎖鏈的箱子徹底鎖了起來,藏到櫃最下麵一層。
都是鎖鏈的錯,沉重的鎖鏈把他心裏的嬌嬌嚇了一跳,她才會怔著任王氏胡鬧。
正沉思著,屋門便被敲了三聲。那群女使養娘避之不及,自然不敢來打擾他。屋外敲門人正是炔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