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城。
崔府, 夏滔滔隨意謅了個理由,到崔發身前訴說,不曾想他竟半點不曾懷疑, 順順利利地放了她走。
來時隻帶著幾件去了風塵氣的衣裳,今晚要走, 也隻帶著一件厚鬥篷而已。崔沅綰先前吩咐過,錢莊那處什麽都有,她想要的, 那裏都有。
前院後院都異常安靜,夏滔滔請求悄悄地離開, 崔發也點頭允諾下去。府裏仆從沒聽到信兒,自然各忙各的事。臨近年關,置買衣裳, 添置年貨, 都夠他們忙一陣的。
他們不知道夏滔滔會在這個再尋常不過的夜晚永久離開,於是誰都沒注意, 也沒懷疑,她會去大房院裏探望。
院裏冷清蕭肅, 前天下的雪一層層堆在屋頂上,瞧起來能把這屋頂給壓塌。王氏這院裏的牆也透著幾個洞, 冷風呼呼竄進去。
這樣顯落魄的院, 不說是家裏大房的, 還叫人以為是哪個苦命的婆子常居在此。
王氏坐在屋門外的小馬紮上, 靠著門扉,拿著手裏大姐的舊衣裳念念叨叨。發髻胡亂鬆散著, 臉色被地燈映照得愈顯蒼白。
夏滔滔心頭一顫, 她進府不過數日, 竟親眼見證了王氏從精明到癡傻的模樣轉變。
走近,王氏也隻往抱進沾血衣裳,死死揣在懷裏。
“夫人,我今晚就要走了,日後再也不見。”
原本夏滔滔隻是來走個過場。畢竟這是崔府,崔家於她來說也算有恩,王氏是主母,按禮按輩,她都要上前行禮。說罷轉身,誰知王氏猛地拽住她一群下擺,借力徑直站起身來。
夏滔滔微愣,“夫人,還有什麽事麽?”
王氏細眉糾著,麵露猶豫,複而又顯決絕。思忖半刻,臊眉耷眼地把說衣裳推進夏滔滔手裏。
事到如今,王氏想著破罐破摔。瞞了這麽多年,她就快被逼成真瘋子了!眼見崔沅綰與她愈來越遠,王氏怕日後沒指望,隻想討好崔沅綰,求個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