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風呼嘯刮過的聲音, 穿過數不盡的叢林,踏過枯枝敗葉,他們無所顧忌地在山林裏奔跑, 直到呼氣聲蓋過風聲,才舍得停下腳。
晏綏拉著崔沅綰東跑西竄, 站穩腳步時,兩人居然跑到了一個山洞前。
“進去罷,裏麵沒野獸。至於長蟲老鼠之類的, 就說不準了。”
崔沅綰聽他這諢話,心裏惱著, 拳頭都快要砸到人身上去了,回頭一看晏綏慘白的臉色,不斷滲血的傷口, 心霎時軟得不成樣子。
“先進去罷, 夜還長,總要把這一夜過完再說剩下的事。”晏綏咳了幾聲, 嘴邊也滲出血,興許再晚會兒, 七竅都會嘩嘩地往外掉血珠。
崔沅綰不敢再想,忙攙著晏綏往山洞裏走。天大的事也沒解毒療傷重要。
山洞裏漆黑一片, 晏綏卻似長了雙通天眼般, 帶著崔沅綰往裏麵走去, 一麵叫她當心腳下。
“地上雖沒雜物, 可過得時候長,這樣陰暗潮濕的地方, 難免生出許多苔蘚。方才衣裳被樹枝刮破, 眼下再絆倒掛彩, 那真會是禍不單行。”
晏綏難得把語氣柔了下來。若換往常,怎麽不得抱著崔沅綰漫步山野,欣賞大好風景呢?
他背靠潮濕冰涼的洞壁緩緩坐下,哪怕再微小的動作,也要耗費他的力氣。精力早被與林之培的對峙中消失大半,憋著一口氣帶崔沅綰過來,眼下終於逃到了安逸的環境,人一泄氣,便再也提不起勁來。
這處寂靜得詭異,隻能聽到山洞裏兩人起起伏伏的呼吸聲。崔沅綰估著時辰,約莫到了亥時。冬天,天黑得早,故而會叫人覺著深夜漫長。
這一晚比往常更煎熬。
崔沅綰垂著眼睫,良久眼前終於清明起來,她能看清晏綏的臉,能看見他受傷的身。
她有許多話要說,不過還是選了句最重要的問了出來。
“你的傷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