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到傍晚,柳硯鶯已是凍得鼻頭通紅。
馬奴端來一碗熱乎乎的八寶茶給她,“硯鶯姐姐,您喝點暖暖身子。”
柳硯鶯接過去喝得緩慢,生怕喝得急了將冷冰冰的五髒燙出個好歹,“馬都栓回來了,前麵還沒散?”
馬奴說道:“沒呢,我聽說聖上打了隻老虎,前頭載歌載舞正在興頭上。”
柳硯鶯撇撇嘴,心說這些凶獸都是臨時從籠子裏拉出來的,丟進獵場專供達官貴人取樂,總共就一隻老虎,皇帝不打誰敢去打?
如此便又頂著冷風枯等,饑寒交迫終於等來禁中宦官通報。
沒說緣由,隻叫他們先走,看來一時半會散不了場,讓他們先回去也不是體恤下人,而是心疼這些昂貴的寶馬,跑了一天該回家歇歇。
柳硯鶯老遠看著那個方向燈火閃爍歌舞歡騰,扭臉看了看身後打著響鼻的馬,和那馬一起嗤出好長一口氣。
回府跳下車架,她揉揉讓風吹得轉筋的腿肚子正欲往榮春苑走,聽見有人跑馬歸宅,便好奇地回頭看了一眼,看完這一眼她隻恨自己為何不是個透明人。
馬背上路景延也瞧見了她,人群中那張見了他便煞白的小臉。
他翻身下馬大步流星徑直朝她走去,柳硯鶯腳底生根不敢動彈,這兒周遭都是人,她若是跑起來定然無比紮眼,同樣的,這兒人多,他不會亂來。她根本不必怕他!
路景延行過她身側,輕飄飄撂下一句:“跟我來。”
柳硯鶯兩腿軟了軟,適才的豪言壯語全都湮滅,閉了閉眼跟過去。
躲不掉的,這兒是他家,她再躲還能躲回娘胎裏去嗎?
一腳邁進木香居,柳硯鶯隻感覺陷進沼澤,難以邁步。
路景延站住腳步扭頭朝她看過去,發帶翻飛,“要我抱你?”
他今日上值,穿一身勁窄的軍服,革靴緊緊包裹線條結實流暢的小腿,旋身看向她時腰間蹀躞敲擊作響,加之身高壓迫感十足,柳硯鶯搖搖頭,絞著發梢踩著小碎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