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元年,先皇崩,太子晏希白初登帝位,廣開言路、整頓官吏,輕徭薄賦、勸課農桑。
他本該是青史留名的帝王,後來卻成了文人墨客客筆下的癡情種。
鼓樓鍾聲敲響,京都長安萬籟俱寂,金吾衛手持刀槍劍戟,踏踏的腳步聲在街巷中穿行。陰風習習,新來的侍衛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抬起頭卻看見城牆之上倒掛著一具死屍,就著盈盈的月光,目睜欲裂,腐肉下白骨若隱若現。
小侍衛腳步驟停,連忙扯住同伴衣袖,“見鬼了,嚇老子一跳。”
同伴抬眼一瞧,鬆了口氣,小聲說道:“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唉不是,這誰啊,那麽慘?”
這是奪嫡失敗的二皇子,本該在皇陵中好好躺著,硬叫晏希白挖墳拋屍,掛到了高高的城牆上。
那晚,步攆從底下路過,晏希白興致勃勃掀開圍簾,纖細的手往上盈盈一指,在望舒耳邊輕聲說道:“今日為你報仇雪恨,看了可還解氣?”
“天光光,照我床,日月星辰放豪光,百鬼夜行君莫慌,我兒,你死得好慘啊——”
先貴妃不顧眾人反對,雙手在城牆上扒拉著,留下一道道血痕。
腐臭與血腥味傳來,望舒扶著步攆幹嘔,晏希白手忙腳亂,像個做錯事的小孩,懵懵懂懂問道:“望舒,你不喜歡麽?”
“我死後也是這幅模樣,你喜歡嗎?”她反問道。
晏希白愣了愣,“喜歡。”
而此時,寢宮之中,戚望舒躺在床榻上,身穿朱紅喜服,漂亮又繁瑣,頹靡綺麗的妝容更襯得她麵色慘白,如同一具人形木偶。
生命如同流沙從指尖滑落,沉重的疲倦感湧上心頭。
這個夜晚注定不會風平浪靜,皇宮之中,將要迎來一場紅事,一場白事,死寂得熱鬧。
一行人提著宮燈,彎腰走在冗長的宮道上,人影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