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就像是拐賣了一隻, 不知世事、迷了歸途的小羊羔,她溫溫柔柔的,一路牽著裴言昭的手, 一起回到了戚府。
望舒送給她三月裏曬幹了,還熏著香的桃花, 哄她品嚐從小便愛的糕點, 請她喝著埋了多年的女兒紅。
裴言昭難受到想靠烈酒麻痹自己,可她也曾自詡千杯不醉, 無論如何都還是清醒著傷心, 最後又情難自已哭了出來。
“昭昭,我抱抱你吧,不要再傷心了。”望舒平生第一次這麽溫柔的安慰人。
她躺在望舒懷中,喉嚨發出嘶啞而又痛苦的嗚咽,她抱著頭, 哭到身體顫抖、哭到臉都在發麻。
望舒看著她無助的模樣,心也碎了一地,她拿起手帕, 不斷為她抹去眼淚。
無父無母的孤女,獨自在苦寒的邊境長大。沒有人會囑咐她天冷穿衣, 沒有人會在耳畔叮嚀,要她吃些熱食。日複一日, 天亮了是孤身一人,拍拍身後灰塵, 便要往那繁華中去。傍晚歸家,可偌大的人間, 竟然沒有一盞燈是為她而留。
她說要救死扶傷, 可生而為人, 又著實太苦,多少有些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她說要遊遍江河山川,因為不知家在何方。她第一次懵懵懂懂愛人,興高采烈想要和他組建家庭,可一覺醒來卻萬事成空。
到頭來再次於陌生中因緣際會,玄英說他有太多的苦衷,有太多的遺憾,他傷心的說你本該是我的妻子。
裴言昭卻隻能搖著頭,就當是一場錯誤吧。
你是敵國的王子,無端挑起戰爭,殺我族人。又或許從一開始便是蓄謀,你未曾失憶,隻是想借機留在涼州,竊取城防圖。
你對我動了真心,可到頭來依舊未曾留下隻言片語便棄我而去。
望舒抱著她,有一刻甚至在想,她哭的這般傷心,什麽都不要問了吧。
可她終究是半哄著開口道:“昭昭,你和他之間的事情,可以說給我聽嗎,說出來或許便不會這麽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