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離開長安那日, 是一個潮氣彌漫的雨天,劈裏啪啦的雨滴傾盆而下。
她在城郊外獨自撐著傘,任雨水打濕衣袍, 仰頭去看天,看不見山的輪廓, 倒是盤亙萬裏的烏雲, 黑壓壓驚人心魄。
素娥走過來催促道:“娘子,快些上車吧, 夫人已經在候著了, 再晚些隻怕天黑前找不到落腳點。”
望舒也有些焦灼,可她卻搖了搖頭,“再等等,你去跟阿娘說,讓她先走一步, 我稍後便快馬趕到。”
她歎了口氣,“娘子,先上馬車避避雨吧, 雨勢漸大,太子殿下一時半會兒也趕不過來。”
“不, 不用了,再等等。”
望舒知道, 晏希白這段時間很忙,忙到每次都隻是匆匆見了一麵, 忙到沒能跟他好好道別。
她也知道,晏希白一定會如約前來送行。
雨水砸落又濺起, 四竄的雨滴將布鞋弄得濕濛濛一片, 她有些懊惱, 真是煩人的雨天。
不經意間,抬起頭便看見一群人馬從城門疾馳而出。
望舒欣喜地踮起腳尖,一抹清瘦的身影冒雨趕了過來,晏希白罕見地騎著馬,匆匆忙忙,不顧一切向她飛奔而來。
他在望舒麵前停下,翻身落了馬。他頭上隻戴了鬥笠,一身公服還未來的及換下,全然已被雨水打濕。
晏希白微喘著氣,雨珠從眉間滑落,他抬眸看向望舒,兩人不約而同沉默著未曾說話。
望舒內心泛酸,眼中不知不覺便泛起了灰蒙蒙的霧氣,她有些委屈地說:“這麽大雨,你怎麽還來啊。”
晏希白將鬥笠脫下,低著頭躲進望舒傘中,順手便接過了傘。
他笑著說道:“剛下朝,本想著坐馬車過來,誰料天急急的便下起了雨,走到半路車軲轆又壞了,這才隻好騎馬趕來。”
望舒揪著他濕漉漉的衣袖,“殿下回去記得烘幹衣服,再命人煮好薑湯,若是又病了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