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這一次並沒有離開聶屠戶的家,他就在這裏住下,看聶屠戶每日以這柄劍殺豬宰羊。
聶屠戶的手藝很好,他有自己用慣的刀,因此,兩人都以為他剛開始用這柄劍殺豬的時候必然不太習慣,需要適應一陣子。但聶屠戶在第一次用它殺豬的時候,就做得很順利。
“真順手啊。”聶屠戶感慨道,“比我用了十好幾年的刀要順手。”
年輕人臉色發沉。這柄劍在每一個人手中,都會很快變得順手。
聶屠戶用這柄劍殺豬、宰羊、分肉,偶爾還會殺一次牛,每一次都很順手。
他拿著這柄劍的時候,眼睛隻要往豬牛羊身上一瞅,就能知道在哪裏下刀最順,可以沿著骨頭縫、依照肌理輕易分割。
朗擎雲看著聶屠戶的目光落點,他很熟悉這種感覺。他拿著血鏽刀的時候,它也在指引自己該往何處下刀。
聶屠戶越用越喜歡這柄劍,這柄劍好像也真的被每天不斷的殺戮安撫了下來。
但年輕人心中還是緊繃著一根弦。
反倒是聶屠戶安撫他:“沒事兒,你看我現在不挺好的嗎?它也挺安穩的。也許它沒那麽可怕,你隻是找錯了方向。我是個粗人,說不出什麽大道理,但我知道這世上肯定得有我們拿刀吃飯的一行當。就算沒有了大頭兵、沒有了劊子手,還得有我們殺豬匠一行。人要吃新鮮的肉,自己殺不來,就得有專門殺的。這世上行當那麽多,有要沾墨的筆,就有要沾血的刀。它要殺,就給它殺。”
堵不如疏。
年輕人常皺著的眉鬆了鬆,但眼底還是沉的。
聶屠戶拿了這柄劍許久,仍然每天殺豬宰羊,上市場賣肉,與臨攤的老板說笑,回家燉出一鍋香得鄰居小孩兒忍不住趴牆頭的肉。
他和別人生過氣、吵過架,但並沒有無法自控地去拿劍想要殺人。
年輕人在附近買了一間宅院,每天都去集市看一看聶屠戶。他的神情越來越舒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