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臨近,木花坊又開始忙碌,雖然穆十四娘數日隻去一次,洛老爺仍不放心,叮囑洛誠添了人手,非說馬車不好,上下不便,讓她坐了軟轎來往。
後周,現在應稱為宋,聽說已將南唐盡數收複,剩下零星的不能降,想必也是早晚之事。
原本大家擔心會順勢來收複吳越,哪知兵馬卻轉向了北方,與柔然爭鬥了起來。
這一切穆十四娘並不關切,隻要舒掌櫃的信如期而至,她便安心。
這回等了數日後,信倒是盼來了,卻不是好消息。
舒掌櫃故在南唐,遺言要與她當家的合葬,交代名下的木花坊,盡數予了穆十四娘。
穆十四娘翻來覆去地看信,其中一頁單獨封了的,裏麵不但有木花坊的契書,更交代她凡事多想些,情愛之說,如過眼雲煙,等到了日子,必定會散。
如今留了木花坊給她,便是她安身立命之所,不論日後如何變化,總不至於沒了退路。
想著自己現如今的狀況,必定是無法前去南唐告慰,更覺得自己瞞來瞞去,瞞了個寂寞,於心有愧。
靈秀見她哭得傷心,“施姐姐,掌櫃的說得沒錯,更何況你現在有了孩子,不宜太過傷神的。”
“靈秀,我以往總覺得自己十分厲害,現在看來,都不過自以為是罷了。”穆十四娘自嘲地笑著,“掌櫃的饋贈,我受之有愧。”
靈秀搖頭,“我不瞞你,雖你時時不在坊內,但因為有你在,我膽子都大些。坊內的人也時常說,你的繡技足以藐視天下。”
穆十四娘跟著她搖頭,“經營之道,豈是技藝就足夠的。”
靈秀不解,“開繡坊,不靠技藝,靠什麽?”
穆十四娘再次覺得自己走偏了道,靈秀說得沒錯,一如開醫館,醫術最為重要,那開繡坊,豈不是繡藝最為重要嗎?
舒掌櫃過世,雖不在吳越治喪,但木花坊自牌坊處起,坊裏各處皆懸了白幡,前院設了靈堂,好讓舒掌櫃在京城的故舊前來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