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穆十四娘早早趕往約定的地點,沒想到青荷竟比她還早。
“施掌櫃。”青荷衣衫素淨,連衣邊和裙角都未繡半點花紋,臉上也未施脂粉。
穆十四娘默默坐在她身旁,“你臉色不好看。”
“上個月剛剛小產。”青荷淡然說著,仿佛在說別人的事。
穆十四娘握著她的手,“你手這麽涼,怎麽不添件衣衫?”
“我不冷。”青荷反握了她的手,“施掌櫃大喜,我帶了賀禮來。”
“講這些虛禮做什麽。”穆十四娘不願觸及她的隱痛,“路上辛苦嗎?”
青荷搖頭,趴在欄杆上,看著池塘裏的殘荷,“每日在馬車裏昏睡,倒也不辛苦。”
“他待你好嗎?”穆十四娘終於按捺不住。
青荷轉頭看她,“要看和誰比了。若是和家主,恐怕還差些功夫。”
“你以前比我豁達,也比我明事,怎麽現在仿佛對一切都沒了興致?”穆十四娘與她一道,斜倚著涼亭的欄杆。
青荷輕笑,以手為枕,伏於欄杆之上,“亡國之人,還能有什麽興致。”
穆十四娘無言以對,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更何況青荷早就沒了母妃,失了依靠。
“我現在總會想起蘇城的日子。”青荷眼神遊離,“唯有那段日子,過得最愜意。”
“我也是,若要我選,我也想回到那時。”穆十四娘說完,青荷就望著她笑,“那可苦了家主了。”
“那時,每天忙完之後,吃碗冰粉,或是去楓橋大街上逛逛,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穆十四娘回憶著當初,“他苦是他的事。”
“是啊,他苦是他的事。”青荷跟著複述了一遍,穆十四娘差點開口,妻妾滿堂,青蓿能苦什麽。
趁著亭內沒有旁人,穆十四娘輕聲問道:“你過得好嗎?”
“什麽是好,什麽又是不好呢?”青荷依舊興致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