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春雨如輕絲如霧,沾衣欲濕未濕。
霍睿言如常到垂拱殿麵聖,莊肅儀表難掩惴惴不安之情。
畢竟昨兒被太後撞破,宋鳴珂隻讓餘桐捎來“不留”二字,令他日夜難安。
繼母親為他請求賜婚遭拒,再經昨日之事,他在太後心目中的形象想必大大折損,往後想要求娶心上人,難上加難。
得盡早和宋鳴珂商量對策。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官山呼聲中,一身穿黃團龍絳羅紅袍的少年緩步而出,由劉盛與餘桐等人簇擁著,在龍椅上肅然落座,啞聲道:“平身。”
霍睿言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這聲音……
他悄然抬眸,覷向至尊皇位的那人,少年如玉,容姿氣度一如往常的高華雍容。
除卻眸底多了幾絲強作鎮靜的意味。
再細觀其體型與輪廓,比起宋鳴珂略高兩寸,肩膀也寬出一截,麵容稍顯硬朗,不是宋顯琛又是誰?
霍睿言心頭的震駭遠多於驚喜。
哪怕年年月月盼著宋顯琛坐回皇位,此際願望達成,他莫名生出忐忑之意。
他前段時間拜訪長公主府,方知宋顯琛對於政務所知有限,連朝臣都不認得幾個……
調換身份乃天大的事,他們當真準備好了?
晏晏……事前竟不打個招呼?
直覺此事與太後的突襲或多或少有些關聯,他得問個清楚明白。
當下,吏部侍郎徐懷仁啟奏:“陛下,此前查核平陵知府強占良田,魚肉百姓,又和宣州望族勾結,販賣私鹽,如今數罪並罰,亦削職抄家,共抄有黃金十萬兩、白銀七十萬兩,田宅等……”
他一一細述,未料龍椅上的少年皇帝毫無反應,聽完隻淡淡應了一聲,絲毫不像平日那般震怒。
霍睿言暗叫不妥——宋鳴珂即位數年,對貪官汙吏深惡痛絕。
現下徐懷仁詳秉細節,原是等著皇帝禦旨重判,而今宋顯琛輕描淡寫以“依律查處”,倒顯得其先前言論過於慷慨激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