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春暖,正是鶯歌燕舞的好時節。
宋顯揚依依不舍,辭別孕中的嬌妻,踏上北行之路。
聽聞皇帝為長公主和霍二公子賜婚,他心下蔑視之情頓生。
霍二竟然要當他的妹夫?娶那說話含糊不清、磕磕巴巴的小丫頭?為美色還是權勢?
然則沒兩日,宋顯揚又接到霍睿言與長公主退婚的消息,與此同時,還有安王催促他快馬加鞭的急報。
信上隱晦地暗示,京中起了重大變故,是他奪位的大好機會,不容有失。
宋顯揚得此密函,矛盾之情從心底湧至全身,教他頭暈目眩,心如針紮。
記得年少時,他對至尊之位也曾有過熱切向往。
自從皇帝展現出驚人的才華與魄力後,他備受震動,逐步收起覬覦之心。
外加栽花種草的休閑生活,淡化了他對朝政權勢的野心;又因被貶至南方,他雖備受屈辱,倒也覺得山高皇帝遠,坐擁嬌妻愛女,樂得清閑。
再得悉自己是安王的私生子後,他更認定自己名不正言不順,隻求安分守己,平穩度過下半生。
他有時也會做噩夢,夢見有關身世的秘密被人揭發,每每醒後,都嚇出一身冷汗。
隻有饒蔓如半睡半醒間的幾句模糊勸誘,一個溫柔的擁抱,才能令他重新入眠。
妻子自產女後,對他的愛意越發濃厚,時常規勸他勤勉做人,少走歪門邪道,為子女積福,又一再提醒他,如今兩家結為姻親,饒氏百年的命脈,掌控在他們夫妻二人的手中。
宋顯揚總覺得,饒蔓如知道了什麽。
可他不能問。
此時剛踏出嶺南地界,宋顯揚因突如其來的變故而惴惴不安。
既然他無緣無故從蔡師爺手中收到那封告密信,即便把知情者殺個幹淨,他仍舊放不下心。
凡事隻要做了,總會留下蛛絲馬跡。
他若隱世無爭倒也罷了,真要登至廟堂巔峰,萬一身世機密遭人揭穿,妻兒難保,辛苦積攢的美好幸福,終將毀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