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慈福宮中猝然一聲怒斥,打破綿長靜謐。
“好一個哀痛難忍、積鬱成疾!”
太後謝氏柳眉倒豎,鳳眸迸濺怒火,手中汝瓷盞往案上重重一砸。
宋鳴珂眼神示意,命餘桐等心腹退下。
仍作女子裝扮的宋顯琛,則垂下眉眼,抬手輕拍太後的背,無聲安撫。
太後尚未解氣,冷聲問:“是趙氏家族舉薦的小醫官所言?”
“是。”
“其心可誅!”
太後凝視愛子身著素紗羅裙,原本俊秀臉龐塗了脂粉,病態虛弱,不複數月前的英氣……
舊仇未報,新恨又至,她咬牙切齒,怒容愈盛。
宋鳴珂來回踱步,煩躁時順手扯了扯白羅曲領方心,腦海浮現筵席之上,宋顯揚不顧一切撲過去的那幕。
趙太妃昔時恩寵極盛,未曾聽說其身體抱恙,此病來得古怪是真,但宋顯揚的驚訝、恐慌和無助,也像真的。
二皇兄的演技……出神入化到此境地?逆天了!
可若非演技出色,難道他們母子二人並非串聯演戲?
當時趙太妃的專屬醫官,以極快速度趕來,診視後,斷定她為先帝駕崩而日夜悲泣,傷了肝腎,又因愛子不日離京而深覺惶恐,導致急病突發,建議定王多作陪伴。
言下之意,若新君執意要宋顯揚盡早就蕃,便是對太妃的淩遲。
愛重太妃的先帝骨肉未寒,宋鳴珂龍椅還沒坐熱,所扮演的宋顯琛性子優柔,素有仁孝之名……當著兩位庶弟的麵,豈幹得出不孝不悌不仁不義之舉?
她不好與宋顯揚撕破臉,便道了句“讓李太醫一同診治”。
不料那醫官稟告,目下李太醫待罪,翰林醫官院將重新選拔禦醫,為新君調養龍體。
“誰允準?朕答應了?立馬召李太醫入宮!”
宋鳴珂暴怒,立即結束宴會,第一時間抵達太後的慈福宮,與母兄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