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褪去,風不定,人初靜。
康和宮內外一片沉寂,唯剩更漏中水滴順銅漏嘴落下之聲。
宋鳴珂拿捏完霍睿言帶回來的各地沙土,心頭感動未滅,禁不住偷偷在想,這盒沙土,她得獨吞。
蓋上木盒蓋子,她起身走到幾邊,凝望宣告光陰流逝的水如春雨般落在銅盤上,她惡作劇心起,以手指堵住更漏嘴。
如這樣就能讓時光停止,該有多好。
涼水無聲無息,沿指尖濕了她的泡袖,帶來的短暫靜默,令她聽清殿外之人的細語。
“元醫官,你可算來了!”餘桐聲音滿布驚喜。
“午後來時,正逢聖上外出。今日龍體有否不適?”
元禮走得極快,一句話未說完,人已到了門外。
宋鳴珂不等餘桐稟報,笑道:“都進來吧!”
“見過陛下。”元禮放下藥箱,恭敬行禮。
宋鳴珂語帶歉然:“今兒去了趟定遠侯府,本沒打算待太久,正巧二表哥回京,便多聊了一陣。竟忘記派人提前告知元醫官,害你多跑這一趟。”
“無妨無妨,霍二公子歸來,於陛下是喜事。”元禮眼神微亮,唇角如有笑意。
宋鳴珂總疑心他想歪了,畢竟他知道她為女兒身,又與年輕俊朗的霍睿言交往甚密。
說白了,她本來就心虛。
頂著微紅俏臉,她自行坐到短榻,伸出素手:“朕前兩日心悸多汗,自服用元醫官調配的湯藥好,是好了些。”
元禮拭淨雙手,在她腕上覆蓋絲帕,三指呈弓,隔著絲帕為她號脈。
“陛下夜間是否還有吃宵夜的習慣?”
“有時看書看餓了,會忍不住口。”宋鳴珂吐了吐小舌尖。
“心悸症怕是源於夜裏積食傷胃所致,陛下少吃微妙。”
元禮眸底憂思漸散,隱約藏了幾分暗笑。
宋鳴珂捕捉到他情緒的細微變化,總覺得哪兒不對勁——熬夜吃東西也非這三五天的事,緣何到了前些天才覺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