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炎蒸,馬車三麵垂著提花刺繡紗幔,隱約可見宋鳴珂正襟危坐,滿臉肅然。
“陛下,”霍睿言青袍如雲後春山攏霧,他騎馬走在馬車之側,溫聲道,“天氣太熱,陛下如感不適,請速傳元醫官來診治。”
宋鳴珂眉頭深鎖,悶聲道:“不必了。”
自夢見前世往事,她心頭濃雲未消,臉上彌漫瘮人寒氣,寡言少語,教周遭之人摸不著頭腦。
霍銳承插口:“估計還有個把時辰的路程,若陛下乏了,咱們找處陰涼地兒歇歇,如何?”
“嗯。”宋鳴珂板著臉,算是允準了。
霍家兄弟對望一眼,均不曉得她為何事生悶氣,不敢多問,隻好小心翼翼伺候。
又行了裏許,一條兩丈寬的蜿蜒小河斜跨在前,流水淙淙,清澈見底,正適合飲馬。
三百多名宗親貴族、兩千多隨行丫鬟仆從、四千禁衛軍依次停靠在官道旁,暫且歇息。
宋鳴珂一夜沒睡好,外加路途顛簸,悶在胸腹間的一口氣不上不下,堵得她張嘴作嘔。
恰逢晉王宋顯章、寧王宋顯維分別停馬在數丈外,見她臉色不大對,快步前來問安。
落下的定王宋顯揚,唯有尾隨在後,意思意思,行了個禮。
宋鳴珂斜目睨了他一眼,難掩厭惡憤恨。
她一聲不吭,由劉盛、餘桐二人攙扶下了馬車。
宋顯揚自問安分守己許久,平白無故受她白眼,心中怒火頓生,又沒法發作,在原地杵了片晌,一掀嘴角,緩緩退開。
宋鳴珂對上前作揖的樂平郡王略一頷首,自顧帶晉王寧王到林子散步。
宋顯揚看在眼裏,怒氣更盛,咬牙道:“他幾個意思!”
樂平郡王拍了拍他肩頭:“莫惱莫惱,少年有火氣,沒地發泄,逮誰瞪誰罷了。”
“怎不見他瞪你?”
“大概是我生得其貌不揚,不值得他一瞪,”樂平郡王咧嘴而笑,“走吧,到我那兒去,內人醃漬了青梅脆,正好消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