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如淺灰白的香灰胎,朝陽從厚雲縫隙間漏下幾縷碎芒,落在剛打開的兗州城門上。
趕路旅人、進城買賣的百姓、江湖俠客、商賈小販等魚貫而入,行色匆匆。
“站住!幹嘛的?”
城門邊上,一名褐衣大漢,粗眉怒目,手持棍棒,指灰衣百姓中的一人,厲聲喝問。
從旁躍出兩名壯漢,架開被指的中年男子,強行將其拖到一側。
男子約莫四十三歲上下,其貌不揚,神情惶恐。
壯漢一手揭開他的裹頭巾,反複檢查,似在辨認什麽。
“大爺行行好!小的進城抓藥給小孫子!不是什麽歹人!”男子見對方比自己高出一頭,不敢抗爭,一味求饒,說的是本地口音。
壯漢不耐煩一推,那男子立足不穩,摔倒在地,磕得額角淌血,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來。
餘人生怕惹事,低著頭,加快腳步往城裏走。
其中一灰綠衣裳的矮個子中年人愁容滿麵,腳步蹣跚,回望兩眼,遭其身畔的高大青年低聲催促,“別看了!快!”
幾名商販交頭接耳:“近來怎麽老逮那些中年男女?”
“是啊!前天有幾位大嬸被查了,昨兒攔下兩名大叔,都是這般以布巾包頭的!”
“這年頭,裹頭巾也犯王法?”
剛進城的那一高一矮的二人,豎起耳朵傾聽,順人潮湧入偏僻處。
青年停步,左右掃視,確認無人跟隨,悄聲道:“趙國公的人已到這兒,隻怕一路往北,皆會遇到類似情況。”
矮個中年人惶恐不安,啞著嗓子問:“這可怎麽辦哪!”
青年又道:“大娘,大叔突然走了,你一定很難受,但為了不讓他白死,不讓你們的三個兒子白死,咱們一定要想法子入京。”
被喚作“大娘”的那人含淚點頭。
他們一家六口人,姓曲,丈夫平日隨遠親出門做點小生意,三個兒子則在閩州煤礦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