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南麓的山穀中,疏疏落落分布著十幾家柴門小院。
七八隻雞不緊不慢地踏著濕潤落花,啄食蟲子與穀殼;兩三條黃狗懶懶趴著,突然起身,衝一名快步流星的灰衣青年狂吠。
此人身量頎長,俊朗五官雖刻意修飾過,仍透出凜冽銳氣的鋒芒;衣衫簡樸,舉手投足不失風度氣韻。
這位聲稱來尋找兄長的落魄旅人,正是霍睿言本人。
他循著孫一平的信件來源,尋到西山腳下的村落。
經打聽,信件五日前由此地村民送至八仙樓,問及寫信人的去向,霍睿言被帶往村子與山林間的一座無名土墳。
他難以置信地扒開數尺黃土,確認了他最不願麵對的事實——孫一平死了。
死於內力造成的重傷,及跌墜的骨折骨裂,四肢有輕微刀傷。
即便有了多日的心理準備,那一刻,霍睿言悲從中來。
淚水盈眶,袖內攥緊拳頭,掐得掌心全是血痕,方能忍住人前失聲慟哭。
他愴然跪倒墳前,腹腔內氣血翻湧,真氣激**,硬生生逼得他吐出一口血。
他低估了趙太妃,低估了她周邊的勢力,她的手段,及其手下的狠辣。
從村民口中得悉,十日前,有對夫婦去穀外采摘菇菌,行至半山,發現掛在斷裂樹幹上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孫一平。
西山一帶的村民多為信奉佛祖的良民,誤認為是樵夫砍柴失足墮崖,沒多作猶豫,帶其回村救治。
夫婦二人本想找人抬孫一平進城找大夫,他懇請大家不要驚動村外人,並請他們湊來筆墨紙,硬撐著爬起來,勉為其難寫了一封信,求盡快他們送至京城八仙樓。
收留他的那對夫婦看他寫得十分吃力,在等待墨幹時還昏了過去。
他們本不識字,自然沒去看他寫的具體是什麽,以為是讓親人來接之類。
翌日,孫一平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