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江都府,顏煜照例去書房處理公務,明月沒什麽事幹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書案上燭火閃爍,明月翻了個手腕一掌打過去,燭火與掌風碰撞跳動了兩下,後重新歸於平靜。
明月盯著燭光,體內沉靜如水的氣絡提醒她現在仍是一個沒有半分靈力的廢物神仙。
不過好在她自幼起就不是什麽執拗的仙,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天意讓她如此她又何必想太多,該來得總會來的。
這一年的春日就快要走到盡頭,枯落的迎春花瓣殘敗一地。
明月把頭伸出窗牖,看見沉烏的泥土上一片昏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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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書房。
顏煜捏了捏眉心,白日裏落下的公事已經全都處理完,闔上眸子眼中還殘留著卷書的幻影。
燈罩內的明火就快燃盡,顏煜把書案收拾好,捧起燈罩吹滅了燭火。
起身走出昏暗的書房,錦靴踩在泥土中淹沒了聲音。
顏煜剛走幾步,忽的隱隱約約聽見什麽聲響,仿佛是有東西一下一下地開鑿。
隨著聲音走到了後院,顏煜一下子就愣住了。
院內寂靜漆黑,灰白的牆瓦與黑夜融為一體,如濃墨染濕了畫卷。天穹邊的冰輪本應為世間的所有而灑下光,此時此刻卻獨在這方小院裏,一束月光隻把一個人照得清亮,仿佛那遠在天邊的月盤是隻為她一人而存在的。
一襲素色長裙的女子站在窗邊,低著頭用鐵鋤翻弄泥土好似在掩埋什麽。
顏煜抬步走過去,就看見腳邊鬆軟的泥土中依稀透著些許的昏黃。
“你在幹什麽?”
女子猛地抬頭,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顏煜往後退了兩步,抬手輕抵唇邊淺咳一聲,“抱歉。”
明月迎著月光,白皙的麵頰就如明亮的月盤般毫無瑕疵,“你們常說落紅不是無情物,可我卻覺得可憐。她們在最美的春色中盛開,沒有道理消亡在無人在意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