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樂這邊占著絕對的人數優勢,身後更是跟著一眾侍女奴仆,隨從太監,這些林總加起來,大概得有十來號人。
再反觀常生,一人獨影而至,身側連個同伴都沒有,可謂形單影隻。
於是當下,寧樂麵色上故意帶著慍惱,明顯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加之她還烏泱泱地帶著一群人,按照常理來說,常生該是怕她,之後再立刻恭恭敬敬地賠禮求饒。
如此情狀,寧樂才算滿意。
可預想之下的畫麵並無發生,常生從遠處邁步走近,全程間,他眼皮耷拉著好似懶得抬起,鬆鬆散散,渾身透著股慵吞勁。
可饒是如此,寧樂卻莫名覺得其身暗藏鋒銳,鬆懈之下,盡是提防。
之後,兩人四目相對,他眼神暗著一瞬未變,卻是看得寧樂氣勢全散,一時間更是不由得提心緊張。
他那眼神哪裏是什麽崇敬……分明是帶著隱隱的不屑與輕佻!
他怎敢!寧樂公主當即不滿地擰起眉心,正欲低斥開口,卻猛地察覺到常生的視線不知何時竟赤.裸裸地停在她的脖頸間。
盡管還離著些距離,可她卻莫名覺得嗓間一緊,好像有隻無形的大手從上桎梏而下,叫她隻感憋悶窒息。
“……放肆!見了本公主還不快些跪下行禮?”
寧樂公主故意將聲音揚得高,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在常生麵前顯出她長公主的氣勢來。
可是卻忽視了當下,因著身高之差,她連說這句話的時候,都還是被迫仰視著他的。
常生靜默一瞬,目光往公主身後掃過,果然眾目凝盯。
他嘴角哂然一笑,而後慢條斯理地斂起袍,躬身屈膝,終是在這小公主麵前,彎下了直立正挺的腰身。
男兒膝下萬兩黃金,這是師傅曾經對他的教導,可師傅走了,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跪伏仇人,甚至,連那仇人最寵愛的女兒,也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恭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