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池水浸泡過江敘的身體,身體內縈繞的寒氣被衝淡了,溫柔的水流流過四肢百骸,他緊緊閉著的眼也放鬆一些,接著就感受到有一隻手在輕輕剝開黏在肩頭的長發,比水還要溫柔。可溫度卻是涼的。
水中的熱汽自帶著些獨特清淡的香氣,恍惚間,他感覺有柔嫩的花瓣隨著溫熱的水流過身體,也許是幻覺,因為水中並沒有花瓣。
他極力地想要睜開眼睛,可黏糊糊的水汽鎖住體內的寒,也黏住了纖長的睫毛。
幫他理著頭發的那隻手停在了肩膀上,江敘感覺到被按著的地方有一個冰涼的點,然後暈染開來,像野草叢生,蔓延過肩膀上的傷痕。
為什麽師尊要歎息呢?他深深地喘了口氣,感覺胸口處的悶緩解了許多,心髒的痛感沒有那麽尖銳了,水汽氤氳,江敘雙手動了動,想要去碰肩膀上的那隻手,還未抬起,便被那隻他期盼著要抓住的手握住了。
溫翮雪的聲音一向冷寂,手被握在那隻微涼手中,他卻不自覺地去想,師尊的聲音一旦響起,總讓人感覺置身在剛降過雪的森林,雪花能蓋住一切肮髒,他的聲音也清寂又幹淨。
但現在卻是不同的。
心髒的跳動逐漸恢複正常的頻率,胸口微微起伏,江敘在大腦尋回一絲清明的空**裏,想到或許一直是不同的。
每次同他說話,同他待在一起,溫翮雪的神色總是看似與往常無異,可眼神總是溫柔。
被水汽黏住般的眼睛終於能夠順利睜開,江敘眨了眨眼,看著麵前微微流動的溫柔水流,毫無預兆地轉過身,與在他背後的溫翮雪對上視線。
他這才發現,師尊半蹲著,衣襟下擺被水流潤濕也毫不在意,看他轉過來,神色怔,挽起的衣袖鬆鬆垮垮掛在臂彎,露出一片比雪還要白的皮膚,青色血管與靜脈顯眼的展現,像一副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