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要救我呢?”。
空洞蒼涼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像夾著冷風寒雨,恍然從身間穿過,江敘呼吸一窒。
濃霧消散,消失的火焰帶來的熱浪全然消去,冷冷清清的,隻剩下那句久久不散的話。
江敘睜開了眼,胸口上下起伏,入目仍舊是床幃和橫梁,方才一切好像不曾出現過。
是夢。
抓著被子的手緊了緊,可為何會做那樣的夢?夢中的人又是誰?又為何要對他說那樣一句話?
周遭一片寂靜,江敘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翻身坐起,掀開被子,盯著自己被咬傷的腳踝,晏歡給的藥膏效用很好,獠牙咬出的兩個小洞此刻結了痂,唯餘一點青紫。
痛楚已經全部感受不到,簡直像是剛剛的夢境一樣虛幻,若不是這個尚存的傷口,他都要以為今夜在外頭石橋上遇見的蛇潮也是夢了。
他鬆開手,重新蓋住有些發冷的腳踝,拍拍兩頰,冰涼的觸感讓自己都嚇了一跳。
罷了,或許隻是個無端無由的夢罷了,江敘舒展眉頭,闔上眼。
但願別再做這樣的夢了。
近來月色漸深,明月缺的那一點也慢慢補全,中秋快要到了。
白流倚在窗前,身上隻披著一件薄薄黑色外衫,長長的黑發披散,淩厲的眉眼在夜色浸潤下竟也柔軟下來,眼中倒映著窗外高懸的明月。
魔界難見人間景色,可天地間的月,到底隻有一個,在哪裏都看得見,一輪散著淡光的玉盤,在魔界發紫的天空上顯出一種詭異的美。
殿內的幽暗燈火一向不會熄滅,白流覺得火焰燃燒的聲音吵鬧,一揮衣袖,便全部給滅了,霎時便隻上下月色透窗,帶來些光亮。
他一隻手搭在窗上,蒼白的手腕上露出一道猙獰疤痕,橫亙過整個手腕。
修長手指輕撫過長長疤痕,白流垂眸,勾唇一笑,“太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