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又正好赶在音乐切换的间隙，撞击声大到门外人听的一清二楚。
三个人瞪大眼睛相互对视，无声询问彼此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人知道上一秒还和和美美，下一秒就拳脚相加的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忽略掉的细节。
别说门外的人，就连江驰本人也没反应过来。
直到鲜血顺着脖颈流下来，江驰才回过神。
他本来还想说现在就走，立刻就走，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想说找了几百年，终于找到他了。
但是没有机会。
何沧没给他这个机会。
磕在桌边后脑袋昏昏沉沉，头发还被何沧死死抓在手里。
他仰着头，视线有些模糊。
要不是及时抓住何沧手腕，阻止他抓着自己砸向前台的动作，估计还会来一次。
江驰注视着他的眼睛，推他手腕免得再来一下，他承受不住：“何沧，你住手。”
可何沧的眼神跟刚才明显不一样，就像上次在培育房相遇时那样，冷漠，不带一丝情感，几分钟前那种满是流露着真情实感的
眼神全然不在。
就像被控制的机器。
江驰手指嵌进他的指缝，想要把头发从他手中夺走，挣脱开：“何沧，你放手。”
何沧完全不给他机会，抬起另一只手朝他鼻子就是一拳。
江驰敏捷地抬手，然而他这一拳往死了砸，堪堪挡住不说，还被自己手背垫了一下，砸到鼻子，血管破裂，鲜血沿着鼻孔往下流。
又来。
江驰被打一次也就算了，还要再忍受第二次吗？
不可能。
他屈膝抬腿往何沧肚子上顶，结果被对方勾住膝窝，向后推。
江驰顺势后空翻，忍着腿骨砸在前台上的疼痛，借着何沧的力站上桌面。
他摸了下后脑，血液已经开始凝固，胸前温润的海滴子晃**着加快伤口愈合。
不管何沧怎么了，这次江驰不想再退让了。
他蹬上前台，跳起来向下劈，虽然被江驰躲开，但他至少没有处在绝对下风。
两人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每一下都全力以赴，似乎今天必须分出胜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么同归于尽。
“这样下去要出人命的！”齐轩推门进去，却被张超拉回来。
张超：“你不要命了？”
齐轩：“那也不能眼睁睁看他们把对方打死不管呐。”
张超没拦住，齐轩冲了进去，他转头看身边的张悦：“妹，你在这呆着，别冲动，我进去帮忙。”
其实郑巧被这一幕给吓懵了，手心都是汗。
她猜到这两人都不是善类，但没想到变脸比翻书还快，上一秒你侬我侬、浓情蜜意，下一秒就刀锋相见管你是谁。
之前只见过江驰对付怪物，当时觉得挺狠的，现在对付熟人也……
周芳给的任务太难了。
她有点不想要那剩下的九十万了。
怕死。
·
齐轩冲进去时，正好赶上江驰被何沧抓着拎起来砸到游客中心的小桌面上。
桌面的玻璃被直接杂碎，金属支架也被砸弯，江驰躺在那半天没缓过来。
他满身是血，看上去马上就要死了。
可江驰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在何沧拿着椅子砸过来时，立刻爬起来滚到一边，闪开这次攻击。
但裸/露的位置却被玻璃割伤，鲜血滴在地上，染红了白色的砖面。
齐轩回头跟张超对视一秒：这好像确实不是他们能参与的事。
他退了半步后就被张悦拉到一边：“这样，我们……”
张超的话被丢过来的灭火器灭掉，他揽着齐轩闪到一边，灭火器将门口摆放宣传手册的铁架砸倒，上面的手册散落一地。
齐轩：“我们是不是要找人帮忙？”
张超：“找谁？谁能来？工作人员都躲得远远的，连个吃瓜看热闹的游客都没有，能找谁帮忙？谁都指不上。”
他拉着齐轩再次躲开江驰丢过来的椅子。
齐轩：“可也不能放任他们这样啊。”
眼下江驰也浑身血迹，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无损的，而何沧也没占到多大便宜，虽然相比之下要好一些，但两人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齐轩环顾四周，把视线落在滚到一旁的灭火器上，偷偷溜过去捡起来。
张超：“你拿这个干嘛？”
齐轩研究了一下，用力拉掉保险栓：“当然是帮忙。”
张超一把拉住要冲上去的齐轩：“你打算帮谁？”
齐轩：“这还用问，肯定是江驰啊，那家伙仗势欺人看不出来吗？”
“呲——”
齐轩冲过去对准何沧猛呲，直到灭火器里的干粉全被喷光，周围充斥着白色粉末，而他也被白色粉末包裹其中，能见度全无。
他捂住口鼻，想要从白色粉末中找到出路离开，突然听到江驰的喊声。
“齐轩！闪开。”
可是等齐轩闪开时，已经晚了。
他只看到一个黑影靠近，从他手里夺走灭火器，然后照着后背就是一记重锤。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飞了出去。
虽然达成了离开白色粉末的目的，但齐轩被重击后，爬都爬不起来，挣扎了几下还是趴在地上没起来。
张超跑过去把齐轩拉到一边，让他靠在墙上：“都说了让你不要管。”
齐轩咳了几声，望向那边：“神，神仙打架，我等凡，凡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打斗还在继续，不需要看到画面，光是叮咣的响声就足以让人脑补出一部动作大片，当然其中少不了拳脚相加的戏码。
没人知道这场打斗会持续多久，会以怎样的结果收场。
是不是一定要两个人都精疲力尽，瘫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才肯罢休。
亦或者是，两个人都断了气。
但江驰不会让断气的事情发生的。
虽然何沧看起来想要置他于死地，可江驰理智犹存，他不能这样做。
哪怕他也不知道这场战争还会持续多久，要怎样何沧才能停手。
·
灭火器喷出的白色粉末在通风系统的作用下消散殆尽，一部分被吸走，一部分落在地面。
江驰不想打了，继续下去对两人没有任何益处。
只会有人坐收渔翁之利。
可何沧还在继续，他就要陪着。
躲在一旁不敢插手的两人盯着他们，齐轩缓过来一些，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无力，海滴子已经发挥作用。
他跟张超往角落挪了挪，免得再被卷进风暴中心。
像是亲眼看了一场武打大片一样，张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你说，长发男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齐轩轻轻摇头：“不清楚，也许是情敌。”
张超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瓜一样，眼睛瞪大：“可他们还拥抱了！”
齐轩：“也许是战前礼仪。”
张超撇嘴：“……不太像吧。”
他盯着已经把游客中心砸的稀巴烂还不肯罢休，就像动物世界中强者相遇，必有一死，似乎只有一方倒下，这场战斗才会结束的两人，摇头，不死不休啊。
不过……
张超眉头微蹙：“你不觉得江驰的打法变了吗？”
齐轩：“好像，收敛一点了？”
张超点头：“感觉他不想打了，像在陪练。”
齐轩叹了口气：“搞不懂。”
·
能搞懂就怪了。
这事说白了，始于沈寒，也终于他，确切说，终于易南。
易南在得到沈寒通知后，就在总控室盯着他们。
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可当他看到Leviathan竟然跟二号关系极好时，突然就想看点刺激的。
控制与不控制无非就在一键之间。
易南当即找了李灿，让他恢复对Leviathan的控制，并且要求它对二号大打出手，而且只针对二号。
史前巨兽打起来才有意思，才符合Leviathan的身份。
搞什么岁月静好，就应该打得头破血流。
血流的越多越刺激。
想要美好，还是去看电视剧吧。
易南翘着二郎腿，轻轻晃着脚，每到Leviathan把二号打得爬不起来时，就忍不住拍手叫好。
就该这样嘛，这才是幸运游客该有的待遇，亲亲抱抱有什么可看的，他跟沈寒就够了。
·
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的江驰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已经没心思考虑为什么何沧前后变化如此之大。
不过光是分析也不难判断出，他被控制了，而且还因此说不了话。
虽然打在身上，伤口疼痛，但也不及何沧变成这副模样更让他心痛。
“何沧，你要是能听到我说话，就停下！”江驰拿着因为打斗被卸掉的桌板抵挡他的攻击。
虽然知道他会一直打，一直打，等桌板碎裂，他还会继续。
但江驰不想放弃，百年前他救了自己，这次说什么也要把他从苦海里拉出来。
又过了很久，江驰手里的桌板终于被踢碎了，四分五裂落在地上。
江驰盯着脸颊是伤的何沧，闭上双眼：“你打吧，如果这样能让你停下来的话，那就来吧。”
何沧已经处在被控制的状态，只听得懂指令，哪怕心底某处有种酸涩的异样，却停不下出击的拳头。
靠在远处墙壁的齐轩看出江驰的意图，他平静的闭上眼睛，放弃抵抗，一副做好随时会牺牲的打算，大喊：“江驰！你疯了让他打！”
江驰铁了心，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通通通”跳个不停。
他在等待，静静地等待，等待那一拳或者那一脚，亦或是有什么刺/进身体。
可什么都没有。
就在他想睁开眼睛看看发生了什么时，一阵玻璃碎裂声响起。
何沧撞碎玻璃门，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