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与翻看了起来, 这份名单有些奇怪,是倒着写的,所以第一批是在最后一页, 他快速的翻到了最后。
他指著名单上的某个名字说道:“顾时, 你看,这个是沉江,那后面这个呢,被划掉了,还有再往后面,打叉是什么意思?”
顾时伸头看过去,在沉江名字的后方,一个名字被人用黑墨水给涂了,跟当时的病历本上是一样的情况,再接着后面是被用粗一号的记号笔在上面连续打了好几个叉把人的名字给遮住的。
“可能是熟人的名字,怕我们看到了会认出来,但是两个人的名字虽然都是被涂了,选择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方法, 有可能是跟这两个人的结果不一样。”
他对着乔与伸出手。
“干什么?”乔与问, 他没有反应过来, 刚刚还在讨论人的名字的事。
顾时:“名单,我看看。”
“哦。”
乔与把名单递过去,一想也不对啊, 这名单不是顾时刚刚给他的吗?可是顾时的样子好像是根本就没有看过这份名单。
“你没有看上面的内容吗?”他问。
“怎么可能,”顾时一言难尽的看了乔与一眼, 开始从第一页翻看名单, “我要是没有翻开的话, 我也不会知道这里面是名单啊, 不过当时我就只是翻看第一页,没有看后面,刚刚你说的话,我忽然想到了有个人的名字我还没有来得及看。”
“陆苏。”
“陆苏。”
两人同时开口。
名单其实并不厚,也许是顾时看东西够快,总之用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把名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他对着乔与摇了摇头,说道:“上面没有他的名字。”
“那就怪了,如果名单是记录所有过来培训的人的名字,那么陆苏的名字就该在上面才对,毕竟陆苏来培训过,并且当时在这边的“光荣事迹”知道的人还不少,可是却没有他的名字,要么是这份名单不全,要么就是复刻人没有说实话,关于某些情况有吹嘘的成份。”乔与说。
至于吹嘘的成份是指什么呢,那可就多了。
比如说开始的时间他撒谎了,选人过来开始培训,并不是他们这些复刻人建议的,是之前就有的。
再比如,虽然他们利用职权,但是选人过来他们尽管有一定的职权,但也不是完全都在掌控中,还是有些人是答题场安排在名单上拒绝不了的。
又比如,其实答题场一直都知道这些事,而办公大楼却一直都不知道答题场知道这些,一直以为是自己聪明,把一切都瞒着了答题场,还在那里沾沾自喜。
其实一切都在答题场的计划里,那些办公大楼的复刻人以为自己选过来的要培训的人,是答题场让他们以为是自己选中的,其实就是在帮答题场办事,但是却一点也不知道真实的情况。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答题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在他看到的铜球上的那么多小的答题场的地图里,办公大楼在各方面都不突出,甚至是一点都没有优势,看一眼都可能会被忽略。
就这样的地方,答题场却给了那么大的权利,任凭复刻人在这里折腾,并且是属于默许的状态下,让那些复刻人坏事做尽,甚至它一度那么爱面子,竟然可以允许不是它造出来的复刻人的存在。
还让这些不正规的复刻人数量越来越多,这接近于挑战答题场底线的行为,它竟然就当没有看到,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从陆苏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名单上可以推断出很多的事,首先假设复刻人没有撒谎的前提下,这份名单记录的时间就晚了很多。
可能后面的都记录了,但是前面有一些,答题场用自己的方法隐藏了,不让他们看到,这种情况就是他门只要看到了名字肯定就能联想到答题场的目的。
其次答题场要做一些事,一些即使这里是它的地盘,它也没有办法去做成的事,做一个大胆的推测,在最开始的时候控制这里一切的并不是机器系统之类,而是真的人类,或者是复刻人。
长期处于被控制中的答题场忽然不想被控制了,为了摆脱控制,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但是因为他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现在的答题场是这里的权威,所以所有的人都先入为主的认为这里的最高层就是答题场。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禁锢他们的想法,让他们离真相越来越远。
乔与问:“你还记得陆苏跟我们说过,之前惩罚场跟答题场是平起平坐的位置吗?后来惩罚场忽然就变得冷漠什么事都不管了,你说这能不能算为一个分界点,虽然在我们进来的时候,执行者跟我们说现在全球资源紧缺,有没有这一种可能,其实在我们进来之前答题场已经存在了,它的设定模式就是资源紧缺,之前还发生了很多其他的事,就是从两个场之间关系冷淡之后,我们这些人才被弄进来,这里所有的东西才开始大改革的。”
他记得陆苏在说这些的时候,有提过两个场的名字跟实际其实是相反的,在说到这个的时候,陆苏看着他的眼光有些奇怪,有种让人说不透的感觉,他不知道陆苏是不是在给他提示什么。
顾时:“记得,他不止一次提过,我想那里应该就是指的一个分界点,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至少是对整个答题场来说是很可怕的事情。”
“这份名单上所有的名字看着很陌生又很熟悉,好像见过又好像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不是被答题场给影响了思维的原因,不过也不重要,给陆苏看看,他知道的应该比我们要多一点。”他说。
乔与有些惊讶,说道:“你不是跟他非常不合吗?我还以为你不愿意给他看呢?”
“我确实跟他关系不怎么样,但是那是私人原因,在大是大非面前,这些私人恩怨可以放一放,上次你忽然被带走了,我找不到你的人,是去找他帮的忙,他可以只是看到那个牌子就什么都不问的带着我去,我为什么不能,我又不比他差在哪里,我这样做,跟我讨厌他一点也不冲突,就像他也是讨厌我一样。”顾时说。
乔与想了想,好像也是,陆苏也没有多喜欢顾时,没几句话就能动手,但是如果遇到事情的时候也能放下,但是事情结束后,该讨厌还是讨厌,是完全不掩饰的厌恶。
这里的人怎么样他都不觉得奇怪,他一直认为多少都跟答题场可以影响人的情绪有关,他觉得如果离开答题场,不论是性格多变的陆苏也好,还是顾时也好,他觉得真实的他们一定不是现在这样。
乔与:“这后面的两个人的名字能够知道的话,就方便多了,看着记录的时间,是最早的一批,那个复刻人能不能知道真不一定,我觉得就算他不说话,他真的不一定说的出来,因为他连陆苏都不认识,对我们知道的也不多,也就是看上了我手里的道具跟物资卡而已。”
“其实我们还忘了一个人,这里既然有沉江的名字,那就说明,当时这两个人很可能就是跟沉江在一个答题场的,还有可能,他们之间非常的熟悉,当然这些必须是本体沉江,复刻人的话,应该是不知道的。”
“就算一开始是知道的,答题场既然都让这些名字消失了,随之记忆也会让消失的,这应该就是那些不能暴露在大家面前的复刻人送过来培训的目的。”
“因为如果光明正大的送过来培训的话,一定会有人怀疑的,要是只送来几个人过来培训,一定会被别人给盯上。”
“可是如果是换成有很多的人过来培训,把这里变成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地方呢,那么送谁过来培训,大家听到消息不但不会感兴趣,最多只会感慨一句又是得罪了谁才要到这个地方来受罪。”
“甚至害怕自己受连累,连提都不愿意提起,认为这样就可以保全自己了,顾时,我感觉我们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只要把这些答题场隐藏起来的名单找出来,我们应该就不用在这里过七天了。”
在说到这些的时候,乔与脸上带着笑,他平时的情绪不多,笑的很少,有时候笑也是为了配合别人,但是这次却例外,这次是发自内心的,为要找到真相而高兴。
李也说:“那个,我插一句话,我知道你们俩个聊的正开心,我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泼冷水,不过你们是不是忘了你们是为了什么到医务室里来的。”
“这里不是只有你们两个人,刚刚的那些话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说真的没有问题吗?我是记忆力不好,转脸就能给忘了,可是别人呢,特别是那两位现在都快要把眼睛给瞪出来的复刻人是真的没有问题吗?”
“他们的眼里可没有什么善意,刚刚我们还跟他们发生了友好的交谈,他们正处于仇恨的**,这些话要是传出去的话,别说你一口咬定说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了,恐怕用什么都洗不干净了。”
他一直在旁边的听着,虽然他主动的掺合了乔与的这件事想要独善其身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可是毕竟只有那一件事,只要有乔与的配合,还是可以大事化小的,所以他一开始是打算真的只在旁边听听就算了。
可是越听他就发现越不对劲了,这么隐秘的事情,这份名单多少的人盯着呢,乔与跟顾时这两个人是疯了吧,就这么拿出来了,是真的不怕别人去抢了啊。
还有你听听这两个人在一起讨论的这些话,哪一句是可以当着别人的面说的,尽管他们说的不是特别的大声,可是这房间也就这么大,每一个字他都可以听的很清楚,
虽然这样不把他当外人,什么都可以当着他的面说的行为,他还是很高兴的,但这不是重点啊,这些事被这两个复刻人给听去了后果很严重好吗?
这两个人怎么还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模样,目前屋里有五个人,怎么看来看去,就他一个人在担心,其他的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时:“我们记得啊,不就是这两位大哥说我把人给丢出去让我带人过来医治的吗?记得很清楚呢,同时也记得我为什么要把人给扔出去,因为他不但偷东西,还动刀子。”
“我要是不还手的话,我的命就没有了,在生死关头,我肯定不能站在那里不动让人揍啊,哦,麻烦李医生了,帮他检查一下,该上药的上药,该包扎的时候包扎。”
乔与也点头附和道:“对,辛苦李医生了,帮忙治疗下,不要影响走路了,花钱的话没关系,把人给治好。”
要不然后面的事就不太好办了。
李也盯着两个人看,他现在是彻底的懵了,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不是还处于在正常的状态,“要不然我还是先帮你俩检查下吧,反正人多人少都是一起检查,我看你俩的情况更严重,他两是皮外伤,我包扎一下就好了,你俩现在脑子怕是问题很大。”
大到已经看不清楚形式了吗?我现在在提醒你们啊,你们是怎么说出来那些话的,你再摸着良心再说一遍,刚刚是谁踹的最狠的,现在却忽然让他去治病了,难道真的不是在说反话吗?
他真的怀疑这两个人心态已经崩了,所以行为才这么反常的,要是这样想的话,一切都合理多了,只要把所有的事都带入这两个人的脑子有问题,那么就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乔与表情认真地说道:“李医生,我们现在在说很严肃的事情,不是在开玩笑,你先把人的伤给看看,我们会说这些话是心里有数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我做事有多稳重你还不清楚吗?我怎么可能会乱来。”
“对啊,我是了解你。”李也指着旁边的顾时说道:“可是我不认识他啊,我也不了解他,你不会乱来也没有用啊,我总觉得他就差在满脸写着他敢了。”
这次还真的没有让他说错,顾时是真的敢。
顾时:“我们让你帮他们治疗是有原因的,现在他们身上有伤,如果带他们去别的地方肯定是不方便的,我们把事情分的很清楚的,就事论事,前面他们动手,先欺负人,所以我们开始沟通,但是现在已经沟通完了,那么后面的事就不能再这样了。”
“好吧,如果你不把人给治疗好,我们没有办法带到陆苏那边去,陆苏这个人喜欢瞎讲究,我们刚当着这两个人说这些话的原因也是即使他们听到了也是没有用的,只要送到了陆苏那里,陆苏就会用各种方法让他们也感受一下那些被送过来培训的人所遭受的一切。”
“那些话他们是没有机会说给别的复刻人听了,像他们这种办公大楼里面生产出来的复刻人,跟其他的小答题场之间仇恨大着呢,他们肯定不会想着逃出去,只要是在办公大楼里面,他们跟谁也说不了,哪怕是没有看着他们。”
这些事不仅仅是他们这些参与者的事,更是执行者跟盔甲人的事,当初在办公大楼里被摧残过的,现在还尚在,有了一定地位的人,绝对不会让那个这件事就这么过去,迟早会把办公大楼里的事给清算一遍。
就算乔与跟顾时他们不到这里来,这件事也会发生,那些人不会永远活在压迫中,甚至整件事的开始,就是那些人借着乔与他们到这里来作为一个借口。
这件事已经筹划很久了,但是办公大楼怎么说也是一个小的答题场,如果莫名其妙就被端了的话,跟答题场也没有办法交代,他们属于其他小答题场里的人也不可以随意离开所属的小答题场里,必须有事答题场亲自去调人。
这次陆苏请求增加执行者就是机会,虽然有两种执行者的存在,按照陆苏的个性,肯定是不会相信机器执行者的,因为机器没有人类的感情,没有对自由那种甚至超过活着的可望。
更重要的原因是机器执行者所获得的信息没有办法瞒着答题场,只要答题场想要知道就能够全部都知道,可是人类的执行者就不一样了,想要藏住一些信息就简单多了。
那些人一但得到机会来到这里,当知道陆苏可以帮他们提供这个机会报仇时,肯定会配合陆苏,帮陆苏一起把这里的事全部给压下来,只要延迟答题场可以知道这里信息的时间就够了。
有了这个时间差之后,很多的事就好办多了,每个人都可以把自己想要做的事做完,把想要知道的真相给找出来。
李也听着陆苏的话,稍微理了下也明白了,他也变得有些激动,虽然他一直都是中立的态度,但是要说没有受到委屈也是不可能的,他也厌烦了这样无休无止的日子,想要改变一下。
作为正常的人类,没有谁会愿意被复刻人指使的的一点尊严都没有。
“好,我帮他们处理伤口。”他说。
乔与:“多谢,这件事依旧跟你没有关系,如果传了出去,今天你没有动过手。”
他把名单放回包里,跟顾时站在一旁看着李也给两个复刻人处理伤口。
乔与忽然问:“他们为什么盯上你知道吗?”
“可能是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假的消息,以为我的身上是藏了什么好的道具,想要过来抢吧,今天从上午开始已经有好几个了。”顾时说。
准确的说从昨天进到办公大楼以后,他就觉得有股视线在盯着他看,觉得会有事发生,果然昨夜就出事了,他受伤了,今天也是不停的有人找上他。
各种各样的复刻人,绝对不是认错人,摆明了就是冲着他来的,但是又不知道他的名字,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认得他的脸,却不知道他的名字,你说这不是很离谱吗?你说如果完全不认识他的话,那种穿越那么多的人,一眼就可以知道他的身影,冲到他的面前的行为可一点也不像是不认识他的样子。
可也确实是喊不出来他的名字的,之前他也抓到过人,对方是真的喊不出他的名字,要是说认错的话,目前为止,也就只有那个执行者跟他是一样的脸。
可是那位执行者一般都是不以人的形态出现在答题场里的,要不然就他那个性格,要是不被别人按在地上打都不太可能。
忽然想到那个执行者的脸,顾时感到一阵恶寒,他为什么那么想不开,要回忆起来这个,这不是摆明了让自己不痛快吗?
乔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顾时,我们之间算是朋友吗?”
他向来都是一个人,也从来没有想过把谁当做朋友,也不是个缺少朋友的人,独来独往已经习惯了。
这么问也是大家一起经历生死,对于顾时对于叶菲,他觉得这两个人总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
“当然是,怎么了?”顾时问。
乔与:“既然你说是的话,那么有些话我们也就不要拐弯抹角了,我就开口直接问了,你也知道我的风格,有什么就直接问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今天发生的事,你没有完全都说是不是?”
刚刚如果顾时有那么一刻迟疑的话,他这话他现在就不会问,他会有别的处理的方式,可是顾时既然说是朋友,那么对于朋友之间的事,他会用朋友之间的处理方式。
“对,我是有一点没有说,我以为那些不重要,所以就没有提。”顾时说。
乔与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顾时你忘了吗?我懂心理学的,你的表情骗不了我的,你心虚了,你不告诉我不是你觉得那些事是小事,而是你觉得那些事就不能告诉我,你觉得按照我处理事情的方式肯定会太拖拉了,你想要按照你自己处理的方式来处理,我说的对吗?”
他一直都知道,刚开始他发现顾时不对劲的时候他就有预感了,后面发生的事也验证了他的想法,现在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有些事他也不想那么拖拉他也想要果断一点。
但是他不能不顾全局,很多的事如果太冲动,后面就会变得不可控,那后面的路就没有办法走了。
当然站在顾时的角度他也能够理解顾时为什么这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