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九月本应该是秋高气爽的季节, 大家也好早点穿上春秋季的校服——和夏季朴素的T恤和冬装灰色大衣比起来,春秋装的白衬衫和马甲才是同学们心目中的第一。
今年的天气热得出奇,冰棍店的冰棍都卖脱销了,学校甚至还主动给教职工和学生订购冰棍, 连续定了两周。
冰棍这玩意五毛一根, 纯属薄利多销。
月底了, 总不能继续当撒手掌柜,祁津就去店里看账本, 看见净利润的时候,忍不住满意地挑眉。
他开店就是哄童凉高兴,没想到这才几个月就把前期投入的成本装回来,从下个月开始就是正是盈利。
这比生意是他赚了。
他的童凉是在旺他吗?
“祁哥?”
祁津听见童凉叫他, 转头果然看见童凉汗津津地站在门口,汗湿的头发粘在脸上。
童凉发色浅, 高一入学时还被怀疑过染头发,这么一来,更显得脸色莹莹雪白。
祁津:“在上体育课?”
童凉走过去:“嗯,太热了,出来买冰棍。你在看什么?”
“账单。”祁津看了眼他身上汗透的衣服, 空调正对着他们吹,伸手去握他的手, “冷不冷,赶紧出去, 别冻着了。”
童凉摇头, 又凑过去看:“这个意思是……净利润?祁哥, 你这么会赚钱的?”
他是看不懂账本, 但祁津雇的店员账本做得也简单, 一目了然,他忍不住露出钦佩的目光。
老实说祁津转租这家店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是和自己一样,就为了一口吃的。
他是做好了亏本以及月月贴钱的准备,但祁津竟然赚了那么多?
童凉都快佩服死了:“厉害啊!”
祁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老婆本,当然要多攒点。”
童凉:“……”
柳鸢飞在门口陪汪一旭他们数冰棍,发现童凉进了店里就没走出来,天气太热冰棍店的玻璃关着,视线越过冷饮柜,隐隐约约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她没忍住,走了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顿时觉得这一幕太带感了。
能反复观看几十遍。
见到柳鸢飞进来,祁津也不好再做什么暧昧举动,冲她笑了下。
柳鸢飞嗦着冰棍,紧了紧书包带子:“谢谢祁哥请的冰棍,我要赶紧去舞蹈室排练啦!”
童凉没反应过来:“明明是我请的。”
柳鸢飞看了眼祁津,见对方并不在意,当下也不和童凉客气了:“童哥你吃冰棍哪次不是祁哥掏钱?”
童凉:“?”
柳鸢飞坏笑:“我们都知道了,祁哥用几根冰棍就获得了住进童哥宿舍的机会……”
童凉恼羞成怒:“卧槽!沈老板是已经滚了对吧!不然老子要他好看!”
不用问都知道是谁泄露出去的,祁津不敢得罪他,就只能是沈老板在搬家前显摆英勇无畏拯救他于水深火热的两位高中同学,其中一位不仅阔气出手也大方,年少英雄!
柳鸢飞温柔一笑:“童哥别气了,好了,我得赶紧走了,这次演出但凡有点意外我老师非得杀了我不可。”
童凉气哼哼的:“都排练几个月了,天天挂嘴边,她再排练下去,我们班平均分都得下降十好几分。”
毕竟是以一己之力同时奶十几个差生的柳姐。
“重要演出吧,她是舞蹈生,像这样的演出申请舞蹈学院有加分的。”祁津边解释边推他出去,“应该是周末的演出。”
童凉狐疑:“你怎么知道?”
祁津失笑:“别瞎想,我也要参加,我要是不去,我爸非得杀了我不可,周末跟我一起去?带你吃好吃的,主办方提供的食物应该不错。”
童凉根本不敢去,于是他转移话题:“啊,我还想请你周末跟我回少林寺辅导功课呢。你说我们少林寺是不是受了什么诅咒啊,怎么一个二个比我还笨呢,我好歹能分得清左手定则和右手定则。”
“不去就不去吧。”祁津哄他,“你好歹是当师哥的,背后就这么诋毁师弟?”
童凉:“我这不是给他们请辅导老师了吗?祁老师?”
祁津冲他笑:“下周陪你回去,辛苦你先当一周的童老师。”
汪一旭他们拿到冰棍,怕天热化了,已经先一步回学校了。
借住身边的广告牌遮掩,祁津低头,飞快地在童凉侧脸轻轻啄了一下。
侧脸的肌肤又软又凉。
像是补偿他这个周末的不能陪同。
但童凉也没能回少林寺暂时当一个周末的童老师。
步入高二后,童凉每周回少林寺还是雷打不动的,但多了每周回家吃饭的选项,不用薛宛意女士再雇高手以及演戏等等绞尽脑汁把他绑回家。
通常童凉周五放学先回家吃顿饭,睡一晚,第二天上午再坐车过去。
在老婆的威胁下,童述诚也尽量推掉周五的饭局,赶回来陪老婆儿子吃饭。其实他更想陪老婆吃烛光晚餐,这样推掉饭局才有意义,陪儿子吃饭算怎么回事?
臭儿子那么叛逆,还惹他妈妈担心,就该饿几顿,长长记性。
但童述诚毫无家庭地位,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通常吃完饭的之前,童述诚都要趁老婆不在,酸儿子几句,今天童述诚一反常态,一个字都没说,童凉还有点不适应。
“爸,你喝多了?到现在还没醒酒?”童凉端着一小碗蓝莓吃得正香。
这是什么垃圾桶里捡来的崽!吃独食不说,还诅咒他亲爹?
但童述诚今天不敢惹儿子,顿了顿,他才平心静气地说:“你明天试试衣服,不合适赶紧改,后天好穿。”
童凉一愣:“穿什么?”
童述诚:“西装啊,你妈妈不是请裁缝来家里给你量尺寸了吗?上个月,忘了?”
童凉:“我知道啊,有什么关系?”
薛宛意经常请裁缝来家里给他量尺寸,定做衣服,他不少衣服都是定做的。
童述诚也没指望他能记着,幸亏今晚他提醒了一句,否则明天一大早童凉肯定就跑了,人影都找不到:“周末有经济会,你答应了要跟爸一起去,正好有几个老朋友介绍你认识。”
童家世代经商,薛家则是真正的名门大户,往上数还有载入史册的状元。当年恋爱的时候,童凉他那个著名书法家外公就看不上满身铜臭气的童述诚,不过幸亏童述诚自己出息,婚前就富可敌国了,薛家正好要借用他的财富,不然他也娶不到薛宛意。
眨眼间儿子都这么大了,就算童凉不愿意进圈子,有些该认识的人也必须认识,这样圈子里的人至少会看在他童述诚的面子上,不会欺负他儿子。
等他和薛宛意百年之后,不能再护着童凉了,就要靠他自己了。
就像老鹰要把雏鹰推下悬崖,雏鹰才能学会飞翔。
臭崽崽得出去见见人了!
童凉:“我答应了?”
童述诚:“你说呢?”
看童述诚的脸色,童凉毫不迟疑地怀疑他说过,只不过自己忘了,毕竟他爸嘴里说的那些专业名词在他听起来都是#?@¥%#。
但他一点也不想去。
于是童凉想方设法找借口:“我明天要回寺里,我答应了要辅导他们学习。”
童述诚冷笑:“我给他们请家教,绝对比你教的好。”
“……”童凉,“我觉得你是在污蔑我。”
童述诚轻飘飘地回他:“没有。”
呵,他至今没跟童凉点破,就看他实习期那表现,对那个叫祁津的室友的依赖程度……他儿子是单纯没错,奈何这个世界上心机婊太多。
还他娘的专骗他家单纯的崽。
臭崽崽一被欺负,在爸爸眼里,就是单纯崽了。
周日这天,老林穿着新西装、开着新车,却一脸愁云惨淡地来接祁津。
只要童凉住在宿舍,祁津就会陪他住宿舍,其他时候,祁津会回到他这个小小的家里。
穿黑色正装的祁津已经有了成年男性的影子,肩宽腿长,腰杆笔挺。
老林真是欣慰得老泪纵横,压下心里的这点激动,他说:“少爷,你和那个叫童凉的小孩子的关系……好像被人知道了。”
祁津面不改色地坐进车里:“我爸知道了?”
“祁总……应该还不清楚。”老林坐进驾驶座,在发动汽车之前,忧心忡忡地说,“是那个姓楚的想嫁进祁家的女人,她一直在找你的麻烦,整天做梦妄想祁总把你赶出家门,她好带着儿子趁虚而入。”
祁津毫不在意:“所以?”
老林苦口婆心地劝:“我知道少爷从来没把那对母子放在心上,还比不上夫人和少爷的一根寒毛……就是万一他们到时候曝光或是在祁总面前乱说,对少爷你也不好。”
“为什么不好?我找到喜欢的人了,会不好?”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少爷,我就是想给你提个醒,人心不足蛇吞象,万一是想拿这件事针对你?对你不利呢?”
老林实在是太担心了,“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了,早不放出风声晚不放出风声,偏偏在这种时候。少爷,祁总这次带你参会,分明是想接你重新回来的意思,这种时候闹事……我不是想劝你和祁总和好,就是,别让仇者笑啊。”
祁津冷冷笑了一下:“我喜欢童凉,从来没想过隐瞒。”
“正好让祁总也见见他儿媳妇。”
作者有话说:
感谢人美心善的梅洛的营养液!MUA——
PS:终于写到这段了,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