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津声音很低, 只有他们几个人听见了。
韩小姐脸色惊恐至极,而祁总面部肌肉则是古怪的动了下。
童凉心道谁跟你结婚?
祁哥你这想法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你看今天这月亮圆不圆?亮不亮?像不像你童哥又圆又大的拳头?
但——
求婚就交给他好了,保证让祁哥知道谁才是儿媳妇。
于是童凉很配合地靠近祁津,认真地点头:“嗯, 是这样。”
如果周围没有那么多人, 他甚至愿意主动牵着祁津的手。
韩小姐实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看祁总的态度,这个男生……貌似是个连祁总都惹不起的角色。
那她说的话?都被听见了?
然后她就看见男生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冷冷淡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童凉问:“这位阿姨是谁?好像不喜欢我们在一起,怎么办?”
祁津:“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他安静看向祁总,等他爸做决定。
祁总沉默和他对视片刻, 冲韩小姐说:“你先回去吧,以后不要出现在祁津面前。”
韩小姐明白一切努力都是白费了。
但她既然能私自生下孩子, 就不是个笨蛋,她知道现在这种场合,祁总是要面子的,不可能赶她走,那她就还有机会。于是她楚楚可怜道:“祁总, 我……等结束再走好不好,求求你了。”
祁总当然不愿意跟她纠缠。
貌似除了答应, 然后在大会上装眼不见心不烦,没有别的办法了。
童凉才不干呢, 让他祁哥不高兴的人就别继续在他眼前晃了。
他冲旁边电线杆似的站着的保安招了招手。
与会人员都是亿万富翁, 安保人员也是顶级的。
那名黑色西装保安走过来的时候, 自带一种不好惹的气场, 他低声询问:“什么事?”
童凉抬手一指:“我怀疑她的入场资格有问题, 调查一下。”
保安立刻走向韩小姐:“这位小姐麻烦您跟我下去调查一下,如果没问题,很快就能结束。”
韩小姐当然不愿意走,见周围的人都看过来,明显是把她当成热闹看,语无伦次地解释:“不不不,我的资格肯定没问题……是不是误会了?”她看向祁津,露出威胁的眼神,声音也有了底气,“祁少爷让朋友这样对我一个女人……不好吧?”
分明是冲周围的人暗示,祁津小肚鸡肠,竟然让人欺负一个女人。
童凉不高兴了,冲保安使了个眼色。
保安招呼几个兄弟,二话不说架着韩小姐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麻烦这位小姐配合我们的调查!这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还请小姐不要让我们的工作难做!”
大家面面相觑,露出真有问题的眼神。
令祁津意外的是,保安不仅配合,貌似和童凉的关系很好。
祁总脸色十分难看:“童少爷你——”
谁都看见这个女人和他走得很近,岂不是意味着他也有问题?下一个被赶出去就是他?
童凉对祁津这个爸爸可没什么好印象!
他靠近几步,用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祁总也想一起出去?还是想发表什么意见?我虽然年轻,但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祁总深吸几下,才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没有。”
他给了祁津一个「你翅膀硬了」的眼神,然后果断转身离开这个议论中心。
看热闹的人散去。
祁津冲童凉一挑眉:“这场大会童家不是主办方吧?”
童凉得意地笑:“当然不是,我安保公司是我爸投资的啊,都是少林寺出身,我爸肯定能帮就帮,就刚才那个帮忙的保安,就是我师哥!”
祁津温柔的笑了笑:“我以为你是寺里的老大。”
“我也想。”童凉摆摆手,“但师父收了很多徒弟,我只是其中一个。我小时候也是被师哥带大的,师父没空,师哥就教我学武照顾我生活,当然不负责学习了,大家都是笨蛋。”
童凉看见祁津的眼神里有细碎的笑意,就知道他是想抱自己,只是碍于场面不合适。
他和祁哥真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薛宛意和童述诚在找童凉,差点怀疑臭儿子是真的溜了,就看见另外一边似乎出了什么事,紧接着又看见保安带着一个女人出去,然后围观的人散开,他们发现儿子竟然乖乖的没有溜。
身边还站着一个年龄差不多的男生。
这种场合对童凉来说是无聊的,他们就怕童凉待烦了,没想到这才多久,就认识了新朋友?
薛宛意欣然挎着老公结实有力的臂膀,一起走过去,“跟妈妈介绍一下?”
祁津:“阿姨好,叔叔好。”
童家人的地位是老婆最大、儿子第二,然后是外公外婆师父……童述诚毫无家庭地位。
童述诚和薛宛意应了一声,童述诚认出来了,这不是姓祁的心机婊么?又来骗他家单纯的乖崽?
怎么乖崽跟这个男生关系看起来还非同一般?
童凉不懂他爸为什么见到祁津就臭脸,这样不行,连忙夸道:“他叫祁津,是我室友!而且他还辅导我功课!妈!我能进步那么多名,都是因为有他帮忙。”
薛宛意又惊又喜:“谢谢你不嫌他笨还耐心教他,童凉都跟我说了,从上学期就开始辅导他功课了对不对!”
“哪里。”祁津落落大方,“主要是童凉聪明,之前成绩不好只是没找到合适的学习方法,找到后几本不用我教,他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看书学习,没什么能难到他,有时候一些解题思路连老师都很佩服。”
童凉:“……”
童凉心说,您这个马屁真的拍到我妈心坎里了。
果然薛宛意看祁津的眼神,就像看着干儿子。她连老公都不要了,捂着嘴咯咯笑:“哪有哪有!他都是遗传他爸啦,他爸爸就很聪明。”
童述诚就眼睁睁看着他的漂亮老婆也被心机婊骗了,气死了。
祁津当然能感觉到童述诚的敌意,但他能理解,谁对他的童凉下手,他也高兴不起来。
祁津:“童总,久仰大名。”
童述诚看都不看:“呵!”
童凉:“……”
遭了!他爸这语气这态度,是在生气!
果然薛宛意拍了童述诚胳膊一下:“你干什么呀,别吓唬同学。”
童凉不知道眼前这道题怎么解,但他觉得他妈说得对,你别吓唬我祁哥!
祁津浑不在意:“对了,童总您在前年买下的……”
童凉竖起耳朵,所有和经济股票华尔街有关的字眼在他耳朵里都是&…#%@&。
然后他就听见祁津说:“?&@#¥!”他爸爸说:“&……#&?@!!”祁津又说:“?(&…%%@”,他爸又说:「?&@¥!#」。
祁津继续:“?……#%@!”
他爸紧跟上:“丄?&#@……&!”
最后薛宛意眼里都blingbling地放光。
童述诚拍了拍祁津的肩膀,煞有介事一点头:“好想法!我也觉得不能买壳上市!”
童凉震惊不已,这就称兄道弟了?
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大会举办方为了调解气氛,给与会嘉宾带来宾至如归的体验,时不时就会有表演。
穿钻石晚礼服的一线女歌星在演唱完三首歌后,向台下鞠躬,款款下台。
主持人宣布下面的节目是市芭蕾舞团的《天鹅湖》。
薛宛意最喜欢芭蕾,欢欢喜喜地抓着童述诚去看演出。
童凉趁机问祁津:“卧槽,祁哥,你跟我爸都在说什么天书?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虽然是真心实意的夸赞,但能说得乱七八糟,祁津也是佩服他的。
表演芭蕾舞的舞者大都是高中生或是大学生,令人怀念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一时间吸引了很多注意力,不少人都停下交谈,认真欣赏。
童凉在舞者中仔细寻找:“快看,那个人是柳姐!”
“看我。”祁津非常强势,不许他看舞台,“谁更好看?”
童凉:“……”
他侧头看着祁津:“听说红酒都是后劲大,所以你上头了?喝醉了?”
祁津看了他几秒,少顷,平静地开口:“我吃醋了。”
童凉语气里染上无奈:“祁哥你真是……”
祁津嘴角扬起某种微妙的弧度:“我好看吗?”
没有家庭背景光环的童凉本来就是万众瞩目的存在,祁津曾不止一次庆幸,还好他有钱,无论童凉想要什么他都可以无条件地给,这是他追求童凉的资本。
其实童凉不需要。
和童述诚薛宛意夫妻谈过话后,他庆幸童凉有这么好的父母宠爱,其实没有吃过很多苦,又怕自己给童凉的爱不够,留不住他。
矛盾。
童凉会觉得他不够喜欢他吗?
童凉没想到他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上前一步,故意在他耳畔说:“我男朋友当然好看。”
就莫名其妙很得意。
他继续说:“祁——”
砰!
哗啦哗啦!!——
大厅圆形弧顶中央的多层水晶吊灯突然坠落,在地上砸成一片水晶山!
周围的人尖叫着躲避,只有几个手持武器、浑身黑衣的蒙面男人镇定地站在原地,冰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四周每隔几步就站着一个的保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不见了。
看着这一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劫匪,祁津下意识伸手想拦,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仿佛一阵疾风,快得几乎看不清童凉的动作。
劫匪也没想到这群精英阶级中竟然藏着这样的高手,一时间连躲都没有躲,就看见眼前突然蹿出一个黑影,紧接着是天旋地转——
童凉双腿绞在劫匪脖颈上,带着他一起摔倒在地,简直是电影里的暴力美学慢镜头!
下一秒童凉一个翻身膝盖重重抵在劫匪后背,骨头被重力挤压发出咯咯声,一个教科书式利落的缴械,劫匪手里的刀滚出七八米远。
旁边五六个劫匪先是一愣,对上童凉明显稚气未脱的脸,然后迅速反应过来,但千钧一发之际,童凉已经先冲了过去!
他低头躲开一拳,侧踢正中一名劫匪脖颈!咔嚓!
人类脖颈是极其脆弱的地方,是致命要害,近身格斗袭击脖颈都是严重违规,劫匪脸色扭曲变形,嗷一声哐当摔倒在地!
落地的童凉稳住重心,眼前寒光一闪,半米长的大砍刀已经朝他腰侧横劈过来了!
咣当!
碰碰!
童凉又是几下又利落又漂亮的教科书式缴械,终于站着的就他一个了!
他呼地松了口气,擦了擦额间细碎的汗,正想说没事了,我的反应还挺快,没全还给师父他老人家——
后脑勺就被什么冰冷的圆形物体抵住了。
童凉就是没见过也知道是什么,何况他和他爸也玩过。
他认命地举起双手。
“还挺牛逼啊!”身后的劫匪怒气冲冲,一边提防一边低头冲对讲机那头的人说,“现在没事了,计划继续。”
一群捂腰的捂脖子的捂胳膊的手下,这幅画面看起来格外滑稽,他心底邪火上头,横着枪柄冲身前的男生脑袋就要重重砸上去!
“你他妈还挺——”
紧接着一个人飞扑而至,简直像生死关头爆发出的人体极限,瞬间就把童凉抱在怀里!
碰!
枪托砸中祁津太阳穴,他在齿缝间嘶了一声,一股鲜血沿着线条分明的侧脸滑下来。
童凉侧头,鲜红的血让祁津平素就过分冷漠的脸多了几分触目惊心,他眼底微微有点红:“祁哥……”
劫匪老大没管这一幕,摆摆手,示意手下按照计划执行。
与会的一百来名嘉宾还有表演芭蕾的二十几个舞者全被关了起来,同样被关的还有缴械后被手铐铐住双手的保安。
劫匪要求他们让人带现金来赎,谁想通了就出来打电话。
没现金,等值黄金珠宝也行。
像是知道现在人都不爱用现金了,而这群企业家们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黄金珠宝。
为了防这群狡猾的商人拖延时间——
每半小时他们就会随机杀一个人。
而商人,最是无情和惜命的,何况他们要的真的不多。关押人之前,绑匪们还收了一波手表珠宝,这就满足他们预期中的一半了。
一个惊恐万分的企业家说:“咱们在国内也能遇到这种事?”
“看他们的枪,应该是无国籍的亡命徒。”童述诚正在想办法打开保安手上的手铐,他接过薛宛意递过来的黑色发卡,掰直了,低头专心戳着,“拿到钱就开游艇走,进了公海就有接应。”
薛宛意的小羊皮包挺能装,除了粉底口红,竟然还装了一小卷止血绷带和**创口贴:“幸亏我害怕,都带了。”
童凉正仰起头,用手帕小心擦拭祁津脸上的血迹,“嗯,妈你都给我吧,我来。”
他用发胶打理过的发型已经因为刚才的打斗乱了,西装侧腰处因为不注意,还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珍珠白衬衫,看起来格外可怜。
但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
祁津保持上半身不动,却悄悄勾了勾他的手指:“幸亏你没事。”
童凉抿了抿嘴,黑白分明的眼底涌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
薛宛意并没有发现这两个男生之间的小动作,她在童凉身边半跪下来,温和地说:“还是我来吧,童凉你忘记妈妈专门去学过护士了?”
童凉乖乖让出位置。
祁津受宠若惊:“谢谢阿姨。”
“阿姨谢谢你。”薛宛意嗓音突然哑了,她意识到自己快要绷不住情绪,这样不好,迅速眨了几下眼,憋回泪花,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我真没法想现在这种情况,这一下要是砸在童凉脸上该怎么办……”
祁津想说什么缓和下气氛,至少说个笑话吧,哄一下他的未来岳母。
然而他没开口,就听见薛宛意轻声说:
“他有凝血功能障碍,再小的伤口都有可能致命,谢谢你救他。他不喜欢说这件事,害得他被直接禁赛,那段时间气得他半年都露过一个笑脸,他没有告诉过你吧。”
祁津心里陡然被铺天盖地的冰雪覆盖住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可可爱爱的琦琦崽崽的营养液!!??( ????????`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