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令是個極愛幹淨的婦人,每一根頭發絲都打理得整整齊齊,裙擺絕不會多一個褶皺,她的雙手指甲齊縫,永遠是剛洗完的。六十歲的人往那兒一杵,板正的身姿叫人想忘都忘不了,彎腰行禮的弧度比尺子量的精準,聲音也從無起伏:“殿下安康。”
可能是太醫令接生的緣故,姬羲元見了她總是怵得慌,有種無所適從的焦心感,趕忙扶著太醫令坐下,“陳大醫何須多禮,快快坐下。”
“不用坐了,”太醫令退後兩步避開姬羲元的手,耿直道:“妾還沒到要人攙扶的時候。妾觀殿下身強力壯,無需多言,妾該告辭了。”
那也太急了,她還有話沒說。
姬羲元厚著臉皮拉著太醫令坐下,“大醫莫急,我有事相求。”
太醫令拗不過孩子坐下,把脈後警惕道:“我那頭還有藥煎著,有事直說吧,我先聽聽看再考慮答不答應。”
“不是什麽要緊事,但我思來想去非大醫不可為啊。”姬羲元笑容滿麵地拍馬屁,“在生育一道,當世唯有陳大醫稱得上是巨擘。”
太醫令奇道:“殿下年方二八,急什麽生育?女子生的太早對自己身體和孩子都不好的。就算有喜歡的男子也別犯傻,妾會一字不漏地報於陛下的。”
姬羲元雙手合十請求,“正是不想生,才來求大醫研製一些不傷人的湯藥。”
別看太醫令年紀不小,對內外的情況卻是了如指掌。姬羲元素來沒有親近的男人,唯有未婚夫謝川稍微親昵一些。可謝川還在孝期,偷嚐歡愉萬萬不行。
太醫令移開視線,不吃淘氣孩子那套,苦口婆心地說:“是藥三分毒,落胎避孕的藥物都不是好東西,何必為了男人傷身。再過兩年殿下也該成婚了,到時候就是養一院子男人孩子都算謝川名下,也沒人敢說殿下的不是。但現在不成、萬萬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