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兩個月姬嫻日日不落地造訪,平康坊的夜晚都寧靜許多。她出入平康坊的頻率超過了一些人的底線,彈劾她的奏疏如流水湧上皇帝的桌案。
剛開始一封兩封全是彈劾安圖公主姬嫻奢靡,整日出入歡場。
皇帝批複:閑事勿管。
進而,內容變成彈劾安圖公主跋扈,仗勢欺人。
皇帝批複:無中生有。
相關奏疏多了,皇帝直接勒令中書省不必上呈。
然後就如同姬羲元猜想的那樣,全奔著安國公府去。
禦史台多人狀告吳小郎貪汙、欺下,乃至於彈劾安國公貪墨軍餉。
皇帝揉了揉鼻根,回鶻戰爭的勝利帶來榮耀與土地,也為她增添了工作。她對於這些孩子打架似的爭執不感興趣,也抽不出時間聽他們爭吵。偏偏涉及邊關將領,不能放任自流,使小事變大事。
皇帝推開桌案上成堆的奏疏,嗬斥群臣:“你們是閑的沒事幹了,給朕送一些盡是不知所雲的東西來。輔國公與安國公守邊有功,保護的不隻是大周江山,還有作為大周臣民的你們。現在距離大勝才過去多久,就大肆彈劾安國公這一輩唯一的後嗣。朕的臣民難道是一群狼心狗肺之徒嗎?”
高高一疊奏疏倒下,散落一地。
天子一怒,群臣噤若寒蟬不敢應答,生怕做了被殺的雞。
唯有四個宮女在一片安靜中,窸窸窣窣地收拾地上的奏疏,整齊擺成兩摞。
皇帝瞧著那遝玩意就來氣,“不必呈上來了,發下去叫他們看看,寫的都是些什麽。”
數量驚人的多,大朝會排在前列的重臣人手一本,還有的多。
太尉閔清洙看了個開頭就笑了。他運氣不錯,手裏分到的是彈劾姬嫻夜不歸宿、留宿歡場的奏疏。長篇大論,旁征博引,就差沒說公主不雅的行為要引起亡國之災。
不論感情,姬嫻都是閔清洙名義上的女兒,話該說還得說:“安圖尚未成年,有的也是孩子的好奇心罷了,何必苛責。”閔清洙翻到最後一頁,署名是禦史中丞張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