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臨近岑部所在, 天氣便越是寒冷酷烈。
饒是一路上已經得到了最為精心的照料,可蘇綿還是覺著冷風不住地要往骨頭縫兒裏鑽。
一進了屋,陸鉞就著人備了溫熱偏燙的浴湯來。
這座小院是早早差了人前來打點過的, 有限的條件下, 這裏的一磚一石,一床一褥,都已經是最好的配置了。
屋中被炭火煨得融融如春,蘇綿長長呼了一口氣,被陸鉞溫柔地放進了浴桶中。
浴湯溫熱,還有一點教人筋骨酥軟的微微的燙, 蘇綿眨了眨眼,到底撐不過骨子裏的這股子昏倦, 依在桶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出門在外, 規矩禮節一律能免則免, 這一路上, 饒是蘇皓這個舅兄,也幾乎沒與陸鉞一同吃過幾頓飯。
“玥兒畏寒,如今尚未真正踏入冰城, 再往後走,我隻怕她當真撐不下去。”今夜又是一行人在廳中一同用飯, 想要自己自在吃喝的也早揀了菜飯回房休息, 而蘇皓在飯廳久候陸鉞不來,即便口中吃著美味佳肴, 心裏也總是難以安定。
連澄此番也是隨行之人,見蘇皓吃一口愣半天, 便拿起一個包子塞到了他的口中:“別瞎擔心了, 有陛下在, 玥兒絕不會有事的。”
連澄說了這句話,便有些心虛地一口喝了半碗米湯。
作為心有所屬之人,她很能明白蘇綿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如今這樣情勢,即便是明日就要喪命於此,她也絕不會離開陸鉞半步。
同進同退,同苦同樂,情愛二字,從來教人無可奈何。
隻是,小妹這身子骨的確是有些虛弱了。
從始至終,虞徹都隻握著一塊饅頭慢慢地嚼著,若是細細來看,他嚼咽每一口的速度和表情都幾乎沒有絲毫的改變。
直到手中的饅頭涼了,碗裏的粥飯冷了,他仍舊是一副有些木愣愣的模樣。
“兄弟,聽我一句勸,別自己往牛角尖裏頭鑽,我那妹妹心思執拗得很,說句難聽的,哪怕這一刻那位主子沒了,她這一輩子也不會再考慮第二個人。你也別不信邪,如今你還能和她說上幾句話,可若是這裏頭的心思講明了,你的心事也同她說清了,那今後,你和她真是連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