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近開來的藥每日傍晚時服用一回, 付鼎奉皇命留於東宮,與眾醫官一道調理太子身體。
用晚飯時蘇綿照例未讓人入寢閣侍候打攪。
她提了個食盒進了屋,先到帳中將用飯的桌子支上, 隨後方將食盒中物一一端了出來。
陸鉞背靠層層軟枕高褥, 倒是沒什麽不舒服的,他盯著桌上一盅白如雪,綿如羹的東西,略帶詢問地挑了挑眉。
“是冰糖燉燕窩。”蘇綿一臉肉疼地將小盅端起,拿了湯匙舀出喂到他嘴邊:“慢慢吃,這個可貴了。”
陸鉞見她這會兒滿臉的認真謹慎, 捧著這盅燕窩仿佛捧著一盒金玉珠寶,小心翼翼地不肯浪費一滴。
她本就生得嬌怯可人, 清麗處如芙蓉初綻, 嬌麗時若春睡海棠。再這樣稍稍繃著臉, 滿臉可憐巴巴的心疼神情便更是教人忍不住地心憐。
陸鉞靜了靜心, 一意地盯視著眼前清羹。他自小雖不在宮中長大,卻也算是錦衣玉食過來的。隻是燕窩之物,得之艱難, 價格昂貴,自來雖然履有聽聞, 但此物畢竟未列入禦貢之品, 宮中自然從無常例。
陸鉞也曾嚐過燕窩為菜,隻是彼時心思並不在肴菜之上, 是以一直未曾用心。
今日靜下心來,慢品細嚐, 方知此間滋味。
“冰糖?”
蘇綿小心地喂完了一盅, 才抿唇點了點頭, 然後將自己預備與定國公等人一道開糖場的事也與他大略說了:“我從前見人這樣製糖,自己一試,果然不錯,你覺著這個好吃嗎?”
“好吃......若要銀錢......尋徐嬤嬤吩咐......”
陸鉞今日說話已經好了許多,漸能聽清他原本的音色。蘇綿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耳朵,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銀錢......若是銀錢能買來這些,她也就不必這樣愁了。
如今大魏,即便是貴胄富戶也少有流行吃燕窩的,便是宮中也極為少見,幾乎沒有。陸鉞的身子久經虛耗,又逢毒害,這麽些年,縱然外表瞧著尚好,可內裏已是傷痕累累,虛弱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