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远歌承诺收赵满仓为徒,换得赵员外帮他收留玉玉和陈显忠。他匆匆忙忙赶回镖局,亥时已过。镖局的孩子们已经入睡,镖局一片黑暗。莫远歌蹑手蹑脚进了院子,本以为江千夜定耐不住困顿睡了,谁知进院就见屋子还亮着灯,还传来窸窸窣窣洗澡的声音。
屋中水声不大,但江千夜“嘶啊~”呼痛声格外刺耳。莫远歌心生好奇,轻声走过去从门缝朝里看去。
江千夜正在沐浴,他脖子上新增了一条细长的伤,肩膀、胳膊又新增了一些淤青,正艰难地洗澡,架不住疼痛皱眉呼痛。
那些新鲜的伤像是一把刀子,直刺莫远歌心脏,他痛得捂住胸口大口喘息,只觉天旋地转,连忙扶墙,胸中翻腾得厉害。昨夜与江千夜温存后的浓情蜜意**然无存,那些刺目的伤彻底压垮了他。
“哐”一声,门被粗暴地推开,江千夜吓了一下,抬头便见莫远歌红着眼睛站在门口,眼神如刀直直盯着他。
“远哥,你怎么才回来?”江千夜见他神色不对,连忙往桶里缩。
莫远歌脸色苍白,捏紧了拳头,瞪着江千夜,就像在看仇人一般,站在门口剧烈地喘息着,没有进来。
江千夜见状不对,立即起身拿干布裹住身体,扶着墙一瘸一拐走到他身边,紧张地盯着他问道:“远哥,怎么了?”
莫远歌强行压制住胸中那股施暴的冲动,咬了咬牙,细细打量江千夜的脸,眼神忽而悲伤起来:这人脸色青白,面容可怜,真诚的眼眸,瘦弱的身躯……这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他一把抱住江千夜,几乎是带着哭腔低声说在他耳边说了句:“星河,你想要我的命吗?”
江千夜一头雾水,被他抱着几乎不能喘气,低声问道:“远哥,到底怎么了?”
莫远歌不答,把头埋在他脖颈间强忍悲痛,身体不断颤抖。片刻后,他情绪稳定了些,矮身把江千夜横抱在怀,在他询问的目光中,抱着他一步步朝床走去。
他把江千夜放在**,自己也脱了衣衫上床,从背后抱住江千夜,将他拥入怀中。
“远哥,你到底怎么了?”江千夜被他抱着,再次发出了询问。
莫远歌不回,只是温柔地亲吻着他的脖颈,后背,动情地抚摸他的腰腹,似要将他融化在自己的柔情里。
……
屋子里寂静得只剩下两人剧烈的喘息和心跳,疲累不堪中,江千夜听到压在身上的人哑着嗓子,带着哭腔道:“你喜欢健硕的身子,远哥也有,为何要偷偷去找风无忧?他虐你满身伤,不疼吗?”
这句话如五雷轰顶,江千夜脑子里“轰”一声,瞬间从欲望的云端跌落冰潭。他本已软绵的身体不知从何处生了力气,一下从莫远歌的压制下脱身,转身看着他,悲凉从心底缓慢地扩散出来,酸楚淹没了他的心。
莫远歌紧闭的双眼不知何时早已哭湿,泪水从眼睫流到脸颊,带着摧心剖肝的痛苦神情。那一刻,江千夜心中充满悲凉:“远哥,你突然和我睡,只是为了不让我再找风无忧吗?”
那人人只是闭着眼流泪喘息,没有回他。
误解像一把刀慢慢切割着江千夜的心,眼泪不住地往下流,整个人如坠冰窖,从心顶凉到了脚尖:“在你心中,我勾引你讨好你,只是因为我喜欢健硕的男子……是吗?”
莫远歌睁开双眼看着他,眼睛通红,带着悲凉且期待的泪。
“所以,为了让我不再去找风无忧,你才舍身与我,是吗?”江千夜凄然一笑看着莫远歌,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他的绝望和伤心被莫远歌捕捉到,一下把江千夜反扑在身下,眼中渐渐燃起了光亮:“星河,你身上的伤到底怎么来的?”
“和风无忧厮混,被他掐的。”江千夜冷笑一声,闭上眼,明明心痛如刀绞,却有种莫名的快感,是自暴自弃的快感。
“胡说!”莫远歌低头亲吻他的唇,舌头撬开他唇缝,吮吸他口中津液,去勾缠他口中软舌。但江千夜纹丝不动,犹如死人一般任由他掠夺,丝毫不给与回应。
莫远歌何等聪明,立即知道自己误会他了。见江千夜不回应,放开他嘴唇转而在他脖颈间密密实实亲吻起来,边亲边低声道:“我见你总是夜间出去,带着一身伤回来。昨日又见你夜会风无忧,我心生恼恨,恨他如此欺侮你,打了他一顿,去镇上喝了许多酒,回来就……就……”
“远哥错了,误会你了。”莫远歌牢牢抱着他,慵懒地把头埋在他脖颈间轻轻蹭着,声音暗哑:“你告诉我,你每日都出去做什么了,弄一身伤?”
听到他认错,江千夜心中却更委屈了,他倔强地偏过脸不给他亲,红着眼睛冷笑:“我啊,天生****,偏喜欢俊俏健硕的男子。我夜夜出去,自是寻俊俏男子云雨酣畅。”他粉面含笑,看着莫远歌,“莫远歌,你猜得一点没错。”
莫远歌定定地看着身下人那张俊俏的脸,他双唇水光潋滟,透着诱人的红,那双醉人的桃花眼里含着危险的挑衅,似在说:来呀,有本事弄死我呀~
莫远歌抿嘴,一声不吭径直将他压在**……
江千夜脸上是疼痛与屈辱折磨的痛不欲生,心底坍塌垮掉,酸意漫上鼻端,控制不住温热的**从眼眶里涌了出来:“莫远歌~我恨你!我恨你!”
莫远歌耳边只剩下脉搏跳动的声音,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江千夜的。他双手紧紧抱着江千夜的脸颊,逼他正面自己:“你恨我什么?恨我误解你?那你可曾对我实话实说?远哥整个人、整颗心都给了你,待你还要怎样好?你夜夜出去做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就不告诉你,有本事弄死我啊!”江千夜哭得凄惨,张口就狠狠咬住莫远歌肩膀,白牙深深嵌入肌肉中,口中“嗬嗬”作响,似真与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要生生咬下他一块肉下来。
“我说过,不许你自轻自贱,记住了吗?”莫远歌压下去含住江千夜的唇舌,用牙齿扯动他的柔软,含进自己嘴里吮弄。
江千夜湿漉漉的眼眸失了神,眼睫半敛,闪烁著水光,眼角旁春情**漾……再加上布满红云的两颊,秀丽的五官十分媚态。
“你到底遇到了什么,跟我说。”莫远歌紧紧将他抱在怀里,低低说道。
江千夜心中本委屈得紧,听他如此说,瘪瘪嘴用手抹了抹涌出眼窝的热泪,张口在莫远歌肩头狠狠咬了一口,牙齿深深陷入他皮肉,直到感觉莫远歌痛得轻微颤抖才松开他。
莫远歌被他咬得眼冒金星,却咬牙强忍,疼得冷汗都下来了。江千夜双臂挂在莫远歌脖颈上,搂住他委屈地哭道:“莫远歌,我一身清白给了你,你竟疑心我。”
“远哥不是莽撞之人,但此事关乎于你,我无法冷静细想。”莫远歌见江千夜松口了,脸上神色终于松了,把头埋在他脖颈间轻蹭他脸颊,“是我思虑不全,疑心病重误解你了,你要怎样都行。但你需告诉我你究竟遇到了何事。”
神秘人说过此事不能让第三人知晓,否则再也不教自己功夫,可如今不对莫远歌说实话只怕下不了床。江千夜皱眉叹息一声,还是决定把这事告诉莫远歌。
灯火摇曳,莫远歌打了热水,江千夜在浴桶里一边洗浴,一边对莫远歌说了神秘人教他天阙剑法的事。
“回镖局后这几日他都没出现,今夜我便想着自己先练,他既然说了要教我,总有一天会找过来的。”江千夜沮丧地叹息一声,“这里没有湖,我便寻了一棵大树,站在细树枝上练剑,结果摔下来三次,直到把脚扭了,我才回来。”
莫远歌没想到他那身伤竟是如此来的,练好天阙剑法需强健的体魄,难怪他一直这般眼馋自己的身躯,又一直缠着问经脉境界的事。莫远歌一边给他擦洗,一边深深自责,怪自己对他不够细致。
莫远歌看着他瘦弱白皙的裸背,上面的淤青依旧触目惊心:“小可怜,苦了你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远哥,我要跟你学基本功。”江千夜毫不犹豫地开口,又怕莫远歌拒绝,带着娇嗔摇了摇他的脖子,“不许拒绝我。”
莫远歌面露难色,但自己有言在先不好拒绝,便道:“我那基本功太严苛,我不舍你吃这些苦。”
“但管用不是吗?”江千夜眨着眼看着他,“你这强健的体魄便是从严苛里锻造出来的。”
莫远歌无奈地笑了,低头亲吻他的脸颊:“好。从明天开始,你跟着我练。”
“嗯。”江千夜终于开怀地笑了。随即又噘嘴补充道:“还有,你在**总是欺负我。”
“那是疼爱,不是欺负。”莫远歌拉起他的手在嘴边亲了亲,起身从桌子抽屉里取出一支蝴蝶玉钗转头递给江千夜,笑眯眯地道:“你喜欢漂亮首饰,日后为夫定为你寻遍天下珠钗,绝不让你跟着我布衣裙钗素手羹汤。我的星河,当鹏程万里。”
江千夜伸手接过那玉钗,发现正是那日下危柱山在玉河镇买的那只,心中顿时百感千结,鼻头发酸。
莫远歌蹲下来,隔着浴桶,从背后把江千夜上身圈入怀中,脸颊轻蹭他鬓发,低声在他耳边道:“不论那人是谁,既然他诚心实意教你剑法,你且安心跟他学,其余诸事交给远哥。我定想办法洗去你的罪名,绝不让你背着死囚的污名一辈子躲在阴影里。”
江千夜仰面靠在他怀里,舒爽地闭着眼睛,对此事也看得淡了:“谈何容易啊,天阙城的事日久年深,铁证如山。我这漏网之鱼一但暴露,不被斩首示众就不错了,哪还能洗刷罪名。”
“远哥啊~”江千夜闭着眼睛笑得凄然,“梁掌门当初救我与我合作,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备用的棋子,想着万一用得上。可宋女侠的死这个突然的契机,使得梁掌门不需要用我,便将烂柯门踏入淤泥。我啊,便可有可无了。”
他倒是看得通透。水汽朦胧中,那张清瘦的脸清秀苍白,如出水白玉,淡然靠着莫远歌,身体轻得似空壳一般,似乎莫远歌一放手,这人便会飘走,永远消失。
莫远歌收紧了双臂,将他紧紧圈在怀中,闭着眼靠在他肩头,柔声道:“你对于舅父或许可有可无,但于我不是。”
江千夜凄然一笑,睁眼看着半空的水汽:“这倒是。”
“对了远哥,”江千夜猛地转身看着莫远歌,“你昨夜见风无忧,他可说了什么?”
莫远歌不想提及此人,眼睛看着一边,冷着脸不情愿地回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千夜搔了搔头:“他昨夜来寻我,对我说了烂柯门的事,提及他阿姐被花白露害死。他此刻不应该在守灵吗,跑来此处寻什么人?他也不说寻谁,十分蹊跷。”
莫远歌脸色缓和了些,低头道:“昨夜你与他分开后,我上前拦住他。他尚未开口,我……我便动手了。或许……他今日还不能起身。”
江千夜惊了:“你都不问问,直接就动手了?”莫远歌不是冲动之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实在不像他的做派。
“嗯。”莫远歌满脸委屈,不看他。
江千夜“噗呲”笑了,双手抱着莫远歌脸颊逼他正视自己,笑道:“你打他哪里了?”他十分好奇,大名鼎鼎的云章公子和莫家刀法的传人,到底谁更胜一筹?
“哼!”莫远歌偏过头,负气道:“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
美人嘴角淤青,一脸醋意,这模样真真太合江千夜胃口了。他忍不住凑上去在莫远歌嘴角亲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道:“远哥,我与风无忧什么都没发生过,包括在袁府。他这人没什么坏心思,只是嘴上爱聊骚。”
莫远歌这才抬眼看他。烛火摇曳中,江千夜俊秀的双眼含着真诚,清澈如水。
“那他也该打。”莫远歌冷声道。
“怎么?”江千夜愕然。
“我的人,嘴上调戏也不行。”莫远歌眼中微光一闪,令人不寒而栗,“我的就是我的,谁也不能碰。”
那一瞬间,莫远歌身上散发的那股子野性是江千夜从未见过的。他棱角分明的脸俊美异常,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高高挽起,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修长高大却不粗犷,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看着他,江千夜有些不寒而栗:宋青梅故去了,压制猛兽天性的封印也被解除了。曾经又香又暖的美人,如今冷硬又霸道。他突然有点同情风无忧,明明什么也没干,还白白挨了一顿打。
作者有话说:
醋王远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