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想起来了吗?”少女笑着看向宁虞:“别人都是听见自己的名字就想起来梦外的事情, 你倒好,率先想起来的反而是别人的名字。”
妖梦,蜉蝣谷, 纳多罗金。
宁虞眼中的茫然一点一点褪去:“你是,小黄……我不是出去了吗?”
“这次不一样, 是我以梦为桥, 请你而来,因为你上一回进来有东西落在秉生那里了。”
纳多罗金化作蛇身,与宁虞在蛇窟所见不一样, 她在这里的鳞片是金色的。
她朝着宁虞俯首:“走吧,我们抓紧时间一起去找找,天亮以前送你回去。”
宁虞盘腿坐在巴蛇的头顶,花海忽地起了风, 空中漾开一圈一圈涟漪, 巴蛇带着他一路朝上飞去。
“识海只是意识的最外围,也最稳定的一层,识海之下便是混沌与无序, 如海中风暴,人若是睡着了便是沉进了下面。”
他们钻进云层, 再跃出以后, 来到的并非花海之上的那片蓝空,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周围环绕无数凭空流淌的河流, 时时变换轨道, 就像是被风吹拂的丝绦。
里面流淌的不是水, 而是流光, 是纳多罗金的意识。
爱与恶两河彼此交缠, 相生相长,不见来处,也不见尽头,思念是黛蓝色,静谧又深沉,在这些汹涌宽阔的意识之中并不起眼,却如一道难以抹去的泪痕。
宁虞从未清醒着到过识海下方,因此也未曾见过这般瑰丽的景象。
“梦境也是其中的一环,不过那可是条乱跑的急流,所以人们常说一夜无梦是最好的。”
宁虞转身望去,之前的花海已经变成他身后那条金色河流中一晃而过的虚影,各种场景在其中迅疾流淌,不消片刻,金河便翻腾着飞去了别处,那是巴蛇的梦河。
“蛇窟里的蛇浆便是如此,会将外来者拖入妖梦中消杀,偏偏你又在其中死了一回,坠得愈发深,我在这里捞你捞了半天,催着你出去,你倒好,还乱跑……”
纳多罗金口中絮絮叨叨,语气却温柔,像极了徐凭花教训两个弟弟的样子,不过挨训的通常都是徐秉生。
“找到了,竟然跑这么偏……”
巴蛇托着宁虞朝着一条白色河流飞去,这一条与其他的都不相同,光芒要暗淡许多,有些地方甚至是断开的,中央静静浮着一个半透明的人影,是徐秉生。
“他七年人被人所害,神魂剥离出肉身,身体至今无踪,只有一抹人魂躲进了黄芽山中,被我找到,只是当时那一抹魂也快消散了,情急之下,我便将他藏进识海温养,所耗神魂破巨,也因此沉眠多年。”
宁虞微微一愣,如果是七年前……
七年前的那个除夕夜,是他代替徐秉生成为可攻略人物的那一天。
人有三魂,分别为天地人,天魂纯善,天真无邪,主爱念,地魂生来邪恶,主厌憎,而人魂则承载记忆,三者合一则成人。
河里躺的是人魂,映出的都是徐秉生的记忆,末尾处的画面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正以极缓慢的速度修复并生长,中间断裂出也伸出丝丝缕缕吃力地衔接着。
这是在织魂。
“抓稳了,我们进去。”
宁虞压低身子,狂风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身上忽然失了重,整个人往下坠去,脸上有些微的湿润感,是扑了满面的云。
小黄的身形逐渐缩小,而后化作人形,在空中牵住宁虞的手,即将落地时,二人像是被无形的手托了一把,站定在草地之上。
风渐渐止息,是一丈山,是他上一回误入徐秉生记忆中的那一处山林。
杳杳钟声晚,疏疏沉香迟。
徐秉生正倒挂在树上,他的脚趾从草鞋前头漏出一截来,圣手本人却丝毫不在意鞋子漏风,大脚趾还颇为威风地弹了弹。
玄觉正坐在京半月身边,一大一小动作如同复刻,都合十掌静坐着,像是两座石像,唯一闹腾不止的大概就是他们头顶的人。
徐秉生手里甩弄着一根狗尾巴草,他用脚勾住树干,将自己的身子一点一点放下来,坏心眼儿地用草上长满纤毛的那一端去挠玄觉的光头。
玄觉到底年纪小,片刻之后就忍不住抬起头,面容严肃道:“徐师兄,勿要胡来。”
“诶,你别不知道珍惜啊,”徐秉生将狗尾巴草当做扫帚,在玄觉的光脑袋上来回滚动,“我帮你去去脑门上的灰尘啊,让你六根清净,你看你边上那个长头发的,就没这待遇吧!”
在三人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面貌和宁虞一模一样。
纳多罗金朝着那人走去:“上一回急着送你出去,谁知道你有一缕魂赖在这里,无论我如何劝都不肯走,也还好这里是秉生的人魂,换做我的梦河,怕是给你吞的渣都不剩了……”
“不过你的魂魄有些奇怪,不稳也就算了,形状还散,极容易出逃,就像这一缕,分外不听话。”
人的三魂平常都是完整一团,只有特殊情况才会分离开来,并且即使分开了,也是分成三道。
而宁虞三魂如同一捆草,有千百片,像是被人捏着固定在一起,摇晃时会从中落下一根。
此刻落在徐秉生记忆里的便是一根天魂。
他的神情和宁虞的不一样,眼神澄澈干净得像个孩子,满心满眼地看着远处的人。
纳多罗金站在天魂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问道:“有人来接你了,这下愿意走了吗?”
天魂也不吭声,只是沉默着摇摇头。
纳多罗金无奈道:“这是别人的记忆,你进不去。”
他不理会纳多罗金,抬脚想朝花树靠近,却始终无法前进,就像被一面看不见的墙挡住了,那是人魂的记忆结界。
天魂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人,两只手紧紧贴在结界之上,眼中是满腔的无处倾泻的委屈。
为什么走不过去,为什么碰不到,为什么明明近在眼前,却无法靠近……
宁虞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小七,”天魂指着京半月,声音有些委屈,“是小七。”
“嗯,是小七。”宁虞点头,忽地有些想笑:“换了个样子你都能认出来啊?”
“认得出来。”天魂将额头压在结界上,眼睛潮湿,像是想哭的样子,口中呢喃着:“想小七……想带他回家……”
宁虞也学他的样子,额头靠在结界上,去看里面的京半月:“小七在外面呢……”
天魂转过头看他,眼中透着懵懂:“在外面?”
“就在身边,不必寻,”宁虞扬唇笑道,“出去就能看见他。”
宁虞朝他伸出手:“既然想他了,就一起出去。”
天魂抿着唇笑了起来,乖巧应了一声,而后搭上他的手,转眼没入宁虞的身体。
纳多罗金松了一口气:“之前倔得九头牛都拉不走,这回总算是给劝走了,我送你出去罢。”
她转身就要走,宁虞却垂首站在原地不动。
纳多罗金失笑:“怎么了,不会连你也想赖在这里不走了吧?”
天魂是见了京半月才不肯离去,宁虞却不是,想见的人就在外面等着,他该迫切想醒来才是。
“我是有问题想问,”宁虞顿了顿,说道:“之前在你妖梦之中,让姑姑伤了脚的那一种毒……”
“苦露,它叫苦露。”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①
原来叫这个名字。
宁虞记得湟州也有一种竹酒叫做苦露,酒香清冽如饮甘泉,任谁喝了之后都会大醉一场,昏昏睡上好几日,醒来时只觉得恍若隔世。
这种化血蚀骨、要人性命的剧毒,居然也取了这样的名字。
纳多罗金转头看向徐秉生,他手多又静不下来,这会儿正往京半月头上丢花,而后莫名从树上摔了下来,在草地上滚出去好几圈。
“世人都说他的天赋在整个苍洲,百年之内无人能出其左右,就连姐姐也难以与之较量。”
佛医圣手与如今的蜉蝣谷谷主,被百姓称作是救苦救难的红尘菩萨。
她回忆起往事,眼中俱是复杂之色:“但是老谷主说的没错,最有天赋的不是他们二人,而是……徐尾生,只不过他的天赋不在医道,而在炼毒。”
“但是苦露过于阴毒狠辣,自那一回后就为谷中所禁,老谷主也不准他再制这种毒。”
宁虞道:“可我不久前曾见过这种毒,毒性较之百年前更烈,转瞬之间就将一只修为颇高的妖消融了,只有徐尾生能制出这种毒吗?”
“只有他做过,也只做过那一回,他人便是想模仿也无法。”纳多罗金皱起眉:“但是这不可能,他不可能在苍洲大陆之上……”
“为何?”
“因为百年前苍洲大瘟是因他而起,他在……地海地裂。”
宁虞心中猛地一沉,徐尾生既然已经被关进了西海地裂,根本不可能出逃,那这毒又是从哪里来的?
徐秉生遇害,会与这件事有关吗……
纳多罗金抬起头,绿瞳中微光闪动:“你之前见了我的第三眼,如今灵力被封,若是在这里待久了,只会愈发疲惫,难以恢复,我先送你出去……”
宁虞离开前,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树下的三人。
京半月已睁开眼,任徐秉生如何唠叨嘴碎,连眉毛都不动弹一下,就像是听不见。
玄觉被烦得不行,干脆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那人就在身边,不必再苦苦寻找,只要睁开眼就能看见。
纪风绵的房间窗门都关得紧,窗纸贴了好几层,外头的光根本漏不进来,在里面有点不知日夜的感觉。
宁虞眼睫一动,入目就是那人胸膛,他闷声问道:“何时上来的?”
弄到身上的墨迹睡前全都洗了个干净,唯独腿后侧的几个字,搓得皮肤都发红了也洗不掉,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刻意留下,把宁虞气得不轻,让京半月去抄书净心。
直到宁虞入睡前,那人还老老实实站在书案边,提笔动腕抄着书,抄的是清心咒。
京半月将他揽紧,不答反问:“梦见什么了?”
“梦见……好多花,想采给你……”
灵芝重伤后,所触及的花草转眼之间都会枯萎,它们的生气会渗透进小七身体内,让灵芝能够自愈。
小七碰不到花。
宁虞想到徐秉生和京半月相识,便开口说道:“巴蛇还在蛇窟之中无法离开,守着徐秉生的人魂,我在他记忆里见到你。”
“他是我旧友。”京半月沉吟半晌,说道:“他剩下两魂在章圆那里,不过自从我到道宗,还未曾找到过此人,山外降妖这一环比试还未截止,章圆尚未归宗。”
章圆……这名字有些耳熟。
宁虞忽地想起来,这不就是之前在快哉楼之前拦下他的那个道宗弟子吗?
“纪师兄!纪师兄!”
敲门声骤如雨点。
门外的弟子急得满头大汗,嘴唇都是白色的:“纪师兄,快开门,出事儿了……”
房门拉开,弟子看见纪风绵一贯不耐烦的脸时,心中却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论符咒,纪风绵当为道宗弟子的魁首,如果是纪师兄,一定可以进去帮李师兄……
弟子努力克制手上的颤抖:“降妖塔……出事了。”
梧州,荆城。
别的地方快到了日出时,街上已有稀薄人烟,唯独荆城,黑云压顶,暴雨倾盆,家家户户都是一片黑暗,就连星点灯火也没有,整座城宛若上了钉的棺椁,死气沉沉。
荆城上方天空正中,以一道红色的符咒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延伸出无数条铁索的虚影,将整座城池困在其中,那原本是贴在降妖塔外面用来镇妖的九星玄灵符。
符纸如今封了一整座城。
下头是满街的人,摩肩接踵,一个个宛如行尸走肉,缓缓而行。
每一张面孔都生得一模一样,不论高矮胖瘦,脖子往上都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美人面,朱唇白肤,一双妩媚动人的狐狸眼,就像是将他们原本的头砍了下来,重新镶了一个脑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每一个眼角眉梢都挂着冷峭刻薄的笑意,像是在讥嘲暗处的人根本无计可施,奈何不了他们。
李道先躲在街角,微微侧过脸看着行路之人,他浑身湿透,肩膀的伤处已经疼到麻木,手中的降妖杖被满城冲天的妖气而激发,上头金光宛如会呼吸一般,一明一灭。
他掌心的血流到降妖杖上,被雨水一冲,消失不见。
千面狐妖,到底哪一只才是真的狐妖?
只要杀错了,死的就是无辜的城民百姓。
李道先转身没入黑暗,眼神如闪着寒芒的刀刃,被雨水一浸,愈发冷冽。
不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的步子忽地顿住。
“找到……你啦!”
巷子最里面,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也顶着与他骨瘦如柴的身材全不相称的美人面,他歪头咯咯地笑起来,面上长出白毛,嘴巴朝两边咧开,几乎抵到耳根,狐嘴一张,露出粘血的獠牙。
降妖杖嗡鸣震动,烫手得几乎压不住。
“仙君何苦穷追不舍?”
乞儿朝前迈步,脚尖点地,无声无息走到李道先面前仰起狐面:“我可以不杀这满城的人,也不杀你,只要你不再追赶,让我离开。”
“你不敢杀人,一旦有人殒命,妖气涌动,我便会找到你,将你捉回降妖塔,”李道先语调平静,“你怕我。”
“我怕你?”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道先转头,巷口已经挤满了人,齐齐盯着他,嘴唇一张一合的动作都一致。
他们朝前迈出左脚,步步逼近间笑起来:“该害怕的是你,梧州平昌冒村人,李风劲。”
“六岁入道宗,为张庐香大弟子,改名李道先。入门第一年便通心法,八年间便学会道宗所有的符咒,十四岁头一回出山降妖便杀了修行百年的山鬼,二十岁东海降妖遇蛟龙,抽了它的龙骨做了这根降妖杖。”
“镇塔的九星玄灵符,说是符纸,更像法器,要以血来画,唯一的要求是放血画符之人手中要握有一万妖族性命,如此才可镇妖,这世上除了张庐香,便只有你能画。”
转眼之间,他们已将李道先团团围住。
“少年天才,降妖无数,可是啊……”
“可是啊,你最怕的,不就是妖吗?”
周围的一切消失不见,身上的潮湿感却挥之不去,李道先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五指干瘦短小,皮肤焦黄,骨骼的形状清晰可见,降妖杖不在手中。
是冒村,当年除了他无一人生还的冒村。
他躲在一口缸中,盖子盖得严实。
除了他,这口缸中还有半个头和一只手,手被啃烂了,认不出来是谁的,但是头依稀能看出来,是他爹的,这样想,或许手也是他爹的。
李道先浸在血水中,鼻子里都是血腥气和脚底腌菜的臭气,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好像自己也和躺在缸中的父亲一样,已经死了。
“哥哥——”
女童哭得声嘶力竭,几乎断气,伴随着她的尖叫声,还有血肉被撕咬的粘稠声,它们吞咽的声音。
这些骇人的声音仿佛就贴着他的耳朵,李道先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他害怕,他不敢推开缸上的盖子。
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到最后只剩下一片死寂,没有人哭喊也没有人求救。
头顶传来木盖摩擦的声音,每挪开一寸,他的脚底的寒气就往上攀爬些许。
等到盖子被完全掀开,哐当落到地上,寒气已经冲到头顶。
李道先抬起头,腥臭的血和口水滴到他眼皮上,那是极丑的一张面孔,撑裂的人皮下面露出黑色的粗毛,长嘴尖牙,眼中有诡异的绿光,是披着人皮混进村子里的狼妖,不止一只。
下雨了,他被拖出菜缸的时候这样想着。
就在他不远处的地上,是一团又一团不成样子的血肉,剩下半个头,一只手,和爹爹一样。
难怪那声音离得这样近,原来就在外头。
他最怕的,是妖啊。
泷香城,撷芳宫。
玉耳正收拾着甩了满地的稿纸,纪风绵正躺在桌子下呼呼大睡,脸上涂画着几只王八,是城里的小妖偷跑进来干的好事儿。
“嗯?”玉耳捏着一张纸站起来,低声道:“这写的不对呀……”
“哪里不对!”
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纪风绵起身时一脑袋磕在了桌板下方,发出一声痛嚎,吓得小狐狸两只耳朵都紧紧贴到了脑袋上,扭过头担忧地望着他。
纪风绵从桌子底下挪出来,一脸阴沉地走到玉耳身前,劈手夺过她手中的纸:“哪里不对?”
玉耳点了点纸张某一处:“我族以幻术扬名,不仅可变幻自身面貌,还可变幻他人面貌,但是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算不得的看家本领,狐妖最擅长的可不是这个。”
纪风绵紧紧锁着眉:“那是什么?”
玉耳在地上挑拣着,拾起一支毫毛看上去还算齐整的笔,蘸墨写下两个字——窥心。
一只山茶花妖正趴在窗口,她将下巴支在胳膊上,对着玉耳挑起眉:“你连这都告诉他,小仙君这一回算是捡了大便宜了。”
玉耳笑道:“姐姐不用担心,除非无心,此术无解,不怕他知道。”
花妖身后拢着袖子的白衣女子名唤玉枢,同玉耳是一族,也是千面狐妖,她眯眼笑起来:“随她说,不打紧。”
玉耳点头接着道:“窥心之术若是善用,可替人解开心结,逃离苦海无边,妖域避世以前也常有修士愿与我族结为道侣,一来自然是因为狐族貌美,二来则是因为以狐族为伴侣,时时抚平心绪,不易生出心魔……”
玉枢面色和气地补充道:“但是追随仙君而去的同族最后大多为其所弃,他们总将我族当做登仙石、攀云梯,所以……这东西若是用得不好了,便是损人性命的利器。”
玉耳看了一眼边上的纪风绵,这人不知道从哪里掏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出来,摊平,记下二人说的话。
她对着窗户无奈道:“姐姐,莫要吓唬客人。”
玉枢掩着唇笑道:“实话实说罢了。”
窥见他人心中的爱恨和欲念,窥见一切软弱和恐惧的源头,窥见不可告人的狂潮热浪和心底的无所有,将它们一把扑灭或是一把点燃,转眼生,转眼死。
让人神智迷失变作行尸,让人深陷欲望无法自拔,让人如登极乐状若疯癫,将人心全捏在他们掌心之间,这才是狐妖最擅长的,甚至有些以此取乐。
无心则无事,而有心之人,有欲之人,都在劫难逃。
作者有话说:
①《短歌行》: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感谢在2022-08-06 21:00:03-2022-08-08 19:3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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