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舒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那殺戮地獄一般的巷道內逃出來的。
她隻知道她要離開這裏, 離開潛浪城,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離開展蕭。
她沒命地奔跑著, 不敢回到碼頭,不敢登上商船, 她不知道自己該去什麽地方,卻又根本不敢停下。
那新買的懸絲緞的百迭裙,此刻早已濺上血汙,而因她奔跑躲藏, 裙腳已然被扯開一道裂口。
好好的衣裳, 穿了還不到一個時辰, 就已經損壞,無法再恢複了。
就像她與展蕭, 好像他們之間出現了一道裂隙, 越來越寬,想不到任何複原的辦法。
李忘舒隻覺得眼睛直辣辣地疼。
奔跑時的風吹過她的臉頰,刺痛發燒,吹得她眼中一片模糊。
她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流淚,不能有一點膽怯和害怕, 可是也許風太大了, 淚水還是不受控製地溢出眼眶。
她好像發泄情緒一般,竟比之前跑得更快些, 她其實根本不認識潛浪城的路,隻是憑著直覺在跑向這座城的邊緣。
她能感覺到有人在追她,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已經死了的付佐的人, 更或者, 是鑒察司的人。但她已不想知道了,她隻想到錦州,越快越好。
口幹舌燥,嗓子像被劃開了一樣疼,她終於看到潛浪城的城門,並沒有多宏偉,隻是卻站滿了盤查的人。
在那一天之前,李忘舒從不知道她會有那麽大的本事。
她拆了頭發,幹脆將衣裳撕了幾道布條,從地上抹了滿手滿臉的灰,如同一個乞討的人一般,在潛浪城城門附近的商販間伺機而動。
這裏是商路要道,最不缺的就是商賈,最不缺的就是運送貨物的馬車。
她注意著每一輛經過的馬車,若有淚了便隨意用袖子擦了,若被人趕走,就換到下一個地方。
她趁著那些真乞丐上前乞討時,竟真的找到機會,趁人不注意,鑽進一輛由兩匹馬拉著的運送貨物的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