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角聲鳴, 喊殺聲隆。
永安這座都城,已經許多年不曾有過如此場景。
代王軍隊,氣勢十足朝著那大開的城門衝去。
即便其內甕城如今瞧著一片晦暗, 即便城牆之上架設炮弩,可他們就像不曾見到一樣, 以摧枯拉朽之勢向前,再向前。
城牆上,關默不知何時出現在律蹇澤身後:“代王就不怕甕中捉鱉嗎?”
律蹇澤麵無表情看著大軍經過帶起的滾滾煙塵:“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成敗在此一舉,若代王也敢上前, 不必留下活口。”
關默目光變了變:“是聖上的意思?”
“你去做就是。”
關默已經知道答案了, 他沒有再問, 正要應聲離開。
律蹇澤卻又忽然回頭看向他:“等一下。”
“司長還有什麽吩咐?”
“如果,看到了那孩子, 留下他。”
關默神情微僵, 律蹇澤沒說是誰,可他們心裏都清楚。
展蕭,昔日鑒察司最鋒利的劍,如今很可能就隱藏在代王大軍之中。
他比代王更熟悉永安布防,按理說,倘若瞧見當立即斬殺。曆來鑒察司的叛徒也沒有活了這麽久的。
可關默知道, 律蹇澤終歸是心疼了。
那是他悉心教導撫養的後輩, 雖稱“師父”之名,但實同父親。他們年輕時尚且能做到心狠手辣, 可如今年歲漸長,卻總覺得就此折斷一個後輩羽翼, 實為不該。
關默明白, 若不心狠, 在鑒察司這樣的地方,難成大氣。
可他和律蹇澤一樣,親眼看著展蕭長大,又如何當真能冷靜對待?
他沒有回答,隻是點了點頭,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律蹇澤看著他從城樓上下去,才又轉回頭看向城下。
兩軍交戰,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如今正是代王大軍士氣最盛之時,他卻偏要銼一銼對方的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