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夜已漸深了, 隻是這裏卻還亮著燈。
從前李爍曾以皇子身份來過這個地方,那時他未曾想過,自己再坐在這裏, 竟要經由那麽一番波折。
李炎駕崩不過月餘,宮中一切從簡, 連這禦書房也沒有他曾經記憶中的華貴。
思及此,李爍覺得有些晦氣,拿著筆的手也不耐煩地活動了一下。
這時,有小太監來稟報, 車令羽求見。
車指揮使入內, 趙幸很有眼色地領著一眾侍奉的宮人退了下去。
“怎麽樣了?”李爍擱下筆, 靠在長椅上,神情有些疲憊。
車令羽行禮方道:“展蕭沒有去鑒察司, 一直都在公主府中, 未免打草驚蛇,臣尚未在公主府內安排眼線。隻是瞧著府中安靜,當是沒有什麽變故。”
“他倒是沉得住氣。”
“這展蕭畢竟從前曾在禁軍中,想必也經受過訓練。當初先帝派他跟隨護送福微公主,可見他定有過人之處。隻是聖上,如今他按兵不動, 還能有效果嗎?”
李爍笑了一下:“怎麽沒有?隻要朕讓他做鑒察司的司長, 便是他此後一天鑒察司都不去,也已經引去了人們的視線。”
“他出身貧寒, 並無根基,被這麽多人注意不是好事。”
“他隻是站在了不該他站的位置上。福微的身邊, 不需要存在一個這樣的人。”
車令羽有些猶疑:“可他當初畢竟也幫我們拿到了帝令……”
李爍看向車令羽:“在錦州時你尚且不曾有過婦人之仁, 如今怎麽?可是惜才了?”
車令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確實是塊習武的好材料, 起初連臣都摸不透他的路數。隻是可惜了。”
“生死各有命數。朕是給他一個體麵,朕不殺他,他若明白朕的苦心,遲早會自己離開。”
“可展蕭就算走了,福微公主還在,聖上又賜她‘禦尊’二字,那就遠非一般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