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溶身子一僵。
他本以為以這些天的作為, 傅陵早該明白自己的態度,然後識相一點趁早消失,至少退到一旁, 不再打擾。
如今看來, 傅陵並非不懂,而是在裝瘋賣傻, 撒潑耍賴。
不待他伸手點穴, 纏在身上的人卻主動鬆開,後退兩步,垂首道:“抱歉, 陸先生, 我一時激憤……不、我憐惜你,突然忍不住……我不是想……”
海棠聽出是自己的話惹的禍,趕緊出來打圓場:“這家夥今天腦子壞掉了,堂主, 咱不跟他一般見識。”
“你一時激憤?”陸子溶目光與語氣同樣冰冷, 給了海棠一個眼神,“那好, 我也一時激憤。”
海棠立即懂了那個眼神, 同情地望向傅陵, 而後舉起一隻手道:“致堯堂的兄弟姐妹,過來一下, 堂主有令——”
“看見那個穿布衫的漂亮男人了麽?此人對堂主不敬, 堂主說了, 讓大家揍他一頓出氣!”
江湖人士純為出氣而揍人, 雖然不會傷及根本, 卻尤為疼痛。傅陵挨的第一拳在臉上, 然後是胸口,接著膝彎讓人踹了一腳,他整個人便躺倒在地。
拳腳從四麵八方匯聚在他身上,在他全身各處砸出淤青,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傅陵感到好似被一輛車碾過,將他四肢碾作粉末。
他隻能幹疼著,他也是習武之身,這樣的傷處無法使他昏迷。眾人見他頑強,便愈發不肯放過他,興致頗高。
整場毆打持續到藥鋪關門,致堯堂眾人才揉著發酸的手腕離去。而陸子溶早已不在此地。
遍體青腫的傅陵就那麽躺在泥地裏,不讓隨從扶他。直到天色昏昏,空中飄雨,他忽然吐出胸中憋的一口氣,笑了出來。
陸子溶越是表現得無所謂,他就越是難受。像他這樣的人,合該被按在地上狠狠打一頓。不,打上千百頓也償不清他犯下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