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溶眼底本來蒙了一層霧氣, 聽見這話頓時消散得幹幹淨淨,深不見底的黑眸盯著他,牙縫裏擠出字句:“你、說、什、麽?”
傅陵的頭埋得愈發低了, 囁嚅道:“我、我隻是問問……陸先生從前碰過致堯堂裏許多人, 我心裏一直惦記著……也沒耽擱正事,我是遣人探聽消息後, 才去的後院……”
“外頭千鈞一發, 朝局即將驟變,你在這惦記這個?”陸子溶早已滿臉睡意,可話音仍舊鋒利如刀。
“我……這對我來說, 就是重要的事。”他話音沙啞。
陸子溶輕哼一聲, “問到之後呢?一個個找到他們,把他們殺了?傅陵,過了這幾年,你是一點也沒變。”
這話是淡淡說出的, 傅陵卻倏然抬頭, 瞪大了眼,滿臉震驚與迷茫。他身體僵成一塊板, 似乎忘記了如何呼吸, 臉頰漲得通紅。
正僵持著, 外頭懷憂來報:“公子,齊務司的石司長突然到咱們府上求見。”
陸子溶聞言, 把傅陵扒拉到一邊去, 起身道:“帶他過來。”
傅陵隻得戴好蒙眼布, 侍立在旁。石寅一進來便匆匆行禮, “陸太傅, 方才我在丞相府, 見尹丞相出門,說是入宮去了……這會應當能在下鑰前抵達宮門口。”
“尹丞相出門了?”傅陵訝異,“我們的人怎麽沒見到?”
石寅無奈道:“尹丞相知道有人監視,走的自然不是正道。府院裏有條暗道,直通宮外。”
陸子溶問:“他可帶了什麽東西,或者留了什麽話?”
“是帶了一包什麽,我也沒瞧見裏頭。問他做什麽去,他一個字也不吐,我這才擔憂有變,第一個往陸太傅府上來了。”
“我們憑什麽相信你?”傅陵提高話音,“你可是他的人,別是他讓你來的吧?”
“丞相這會入宮,今夜必定出不來。夜裏無人傳旨,我們這些外臣也越不過宵禁,要做什麽也是明早,那時不就知曉我的話是真是假了?”石寅往地上一跪,“明日之後,石某的身家性命,可都托付在陸太傅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