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液池中競舟正是從皇帳前起, 繞池一周,最先回至皇帳前者勝。
池畔鑼聲尚未落,便見各舟如離弦之箭一般駛出, 引起岸上一片讚歎。舟上兒郎們肌理線條起伏, 皆是威武不凡,皇帝見此也連連點頭:“我大昭兒郎理應如此,千秋萬代盡可無虞矣!”
階下二人卻一時無言,紓意壓下腦中一團亂麻, 隻道:“表兄也在。”
趙佑左臂係著赤紅布巾坐於隊中, 正運槳從帳前掠過,帶起浪若白龍, 令岸邊女郎以扇掩麵。
“趙郎君也是一員猛將, 從前在北疆敢一騎當先,獨身追敵仍能得勝而返。”衛琅讚道。
她抬頭, 仿佛想從那雙眼中看出些什麽:“外族敵寇是什麽樣的?”
“凶悍、野蠻,極擅劫掠,不事生產。”他語氣十分平靜,仿佛隻是旁觀者的敘述一般,“每至一處北疆村落便徑直縱馬劫掠,將女子幼童掠回部落中充當奴隸。敵襲速度極快,從前當咱們趕到時, 隻剩殘垣劫灰。”
衛琅又看了她一眼, 外族分人而食之事到底未說出口,還將袍澤頭顱挑於戰旗之上, 故意引他們憤而深入。
“關外多風沙, 還有流沙暗湧, 外族敵寇專選風沙大起時蓄意挑釁, 再裝作潰逃模樣引人深入,好讓他們不費吹灰之力便能俘虜大昭軍士,再……”
紓意見他喉頭微動,下意識將手覆上他的,若是痛楚便不要再想了。
前定遠侯身死之時由尚為世子的衛琅扶棺回京,也正值林三郎失蹤西府一團亂麻,隻照例擺放了路祭,其餘內情是不知的,不過見今日衛琅神情,想必當時情狀慘烈萬分,紓意也不願他再回憶。
衛琅雙眸染上溫暖顏色,他將那柔荑握於掌心,小心翼翼摩挲起來。
“我來問你,北疆風沙邊城,若遇敵襲該如何守城?”
還想考問自己?紓意抬了抬下巴,開口道:“北疆多風沙而少雨水,平日應多設窖庫之類儲水蓄糧,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