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翳扯了張條凳坐到劉婆子麵前, 柔聲細氣道:“哎喲瞧你,怎麽瘦成這樣兒了。”
燭火明燦落在他臉上,能看清瞳仁間一層薄薄的白翳, 令他顯出兩分陰森可怖來。
劉婆子被關了幾日, 委頓得嗓門都不洪亮了,啞著聲兒哀求,“雲總管, 老婆子冤枉啊。”
“知道的, 咱家這不是來幫你了麽。”雲翳從懷裏摸出個藥包,“吃了它,你就會說真話,冤屈不就洗脫了。”
“好好好……”劉婆子連連點頭, 毫不猶豫張大嘴, 等著他喂藥。
這府裏人都知,雲總管本事大著呢, 生死人肉白骨, 死人能治活, 活人也能給治死……
因此沒人敢得罪他。
劉婆子敢吃他的藥,本身就是一種自證清白。
雲翳便把藥粉倒進她嘴裏。
其實哪兒有什麽讓人吐真言的藥?真這麽神奇, 他早喂給太後吃了。
幻劑入口, 劉婆子恍恍惚惚跟做夢似的, 雲翳把那天的經過又問了遍,說法一致,他心裏多少有了數,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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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靖初到來, 陸霓讓人去西廂請季以舟時才知, 那人一大早就出門了。
他搬離正房後, 兩人之間的相處倒更像夫妻了——是那種感情不怎麽樣,不大見麵、各忙各的夫妻。
季以舟開始早出晚歸,儼然把她這兒當成自己家,出入招呼都不打一聲兒。
陸霓嘖嘖歎氣,明知道今日漓容郡主一來,宸哥兒的身世就該大白了,他這會兒避出去,分明就是心虛,不想承認罷了。
“怎麽了這是?”淩靖初奇道。
前段時間聽說季督尉住進長公主府,她就沒過來瞧宸哥兒,跟解斕一樣的想法,怕打擾了他倆。
昨日陸霓派人來請,一見了她,倒像抓到救命稻草。
“唉,別提了……”
陸霓把事情一說,淩靖初跟她一模一樣的表情,兩人大眼瞪小眼半晌,接著不約而同捧腹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