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兩人並排躺在榻上,像任何一對相處日久、被生活瑣碎磨去熱情的夫妻,中間隔開一段距離。
明明, 昨夜就在這重重帷幔下, 激烈洋溢,情意纏綿,緊緊相擁的人毫無隔閡。
陸霓翻來覆去琢磨心頭那點芥蒂, 終於轉個身背對著他, 輕聲問:
“睡了麽?”
外側的人平躺著,與第一次強行要與她同寢那夜一樣,雙手闔在腰腹間,一動不動。
等待莫名變得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 久到陸霓眼皮耷拉下來,準備睡醒明早再說的時候, 他才嗯了一聲。
“怎麽?”
這幾月來的親密無間, 驟然一去不返, 陸霓心頭又冷了冷,他這個樣子, 明顯是知道, 她今日去過壽頤堂的。
以他在這府裏的耳目通天, 怎會不知。
“今日見著季威了。”
她的語調盡量平靜,甚至帶著一點愉快,“真沒想到啊……”
季以舟默不作聲,此刻的心境, 像個等待審判結果的囚徒。
明明, 這幾月他耐心誘哄, 是為馴服她這個獵物,乖乖走進他的囚籠。
陸霓未作隱瞞,將崔氏那些話說了,“這些傳言,本宮先前就聽過。”
即知是傳言,卻還要來他麵前對質,季以舟聯想到她昨夜的試圖開解,嗤笑一聲,“殿下可是覺著臣……卑劣不堪、手段下作?”
背信棄義、反骨克主,他閉著眼沉沉冷笑,崔氏的確將他看得很透徹,不得不說,這個嫡母……與生母一樣,她們早就看清他的本質。
這難道就是女人的直覺?
那她呢?
“季威所作所為,有今日的下場,一點都不無辜。”
陸霓艱澀地嚐試解釋,“至於父皇的提拔,本宮知曉內情,也多謝你……保全他身後清名,不令他遭世人唾罵,還有——本宮和阿瓚數次得你援手……”
不知何時起,她已不能再像從前那般成竹在胸,可與他勢均力敵,相互算計、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