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淡如流水的聲音不遠不近, 清晰飄進了她的耳畔。
手中的糖塊兒,隔著糖紙熨帖著碧嵐的掌心,登時生了灼熱。
碧嵐覺得恍然。
鬼王厲昀待她還是如之前的樣子, 一如什麽也還沒有發生, 她什麽都沒有記起。
一如, 她還是往生海邊那顆鎮日被他漫不經心哄著打趣,不用知事的小蔥花。
原來, 從那麽早開始, 他就在為自己做下這些事了麽?
失神靜默一會兒後,碧嵐小心翼翼放好糖塊兒, 微燙的喉嚨滾了滾, 唇瓣柔柔開合。
“謝謝你, 厲昀殿下。”
“如若你今次不來,我本打算過幾日將糖塊兒帶去天界,親手給你……”鴉色睫羽半遮住眸中春水,厲昀如桃花一般的眸子裏猶自填著笑意, 笑的溫度卻不及眼底, 隻餘黯淡隱忍的傷慟。
厲昀緩緩抬起眼,靜靜看著她,輕笑一聲, “碧嵐, 為了引天女來天界,你跟蒼慈殿下他, 一定非要用這樣的法子麽?”
他的聲音很輕, 語調依舊很溫柔, 碧嵐卻下意識捂著心口, 心頭倏地揪緊發酸。
她恍然感覺到一種令她心悸的落寞。
到底……什麽法子?
碧嵐有些不知所措。
她捋了捋。
——她是有告訴過蒼慈殿下, 想一個有把握的理由,讓飛廉散播消息,引天女十日後必來天界。
但蒼慈隻是說飛廉已經去辦這件事了,似乎沒有告訴過她,究竟是什麽理由。她先前恰好問起的時候,蒼慈也語焉不詳,一筆帶過。
她又忙著對付天女以及歸墟一應之事,殫精竭慮,心急如焚,便沒有再想著在這一事上追問細節。
她不知情,卻也不妨礙經鬼王殿下一問,她臉上顯露出一絲絲的慌亂。
“厲昀殿下,我……”
厲昀以為她在為難,半闔著眉眼,斂了眼底微微失望的神色,恢複成了平日那般漫不經心的樣子,手中一展一收地把玩著玉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