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貴妃雖宣了顧紜來, 卻因方才和趙麒的一席談話淡了情緒,隻喚了起身,人卻盯著那沉煙嫋嫋的香爐,怔怔地不發一言。
直迫人心的寂靜裏, 顧紜亦是垂眉斂目而立, 垂下的衣袖未曾波動半分。
半晌, 林貴妃回過神,見狀展顏一笑,嗔道:“你這孩子也太老實了, 本宮不發話,就這麽不動不響地站了半日。”又嗔左右:“怎麽也不提醒本宮一聲兒?”
顧紜溫溫柔柔一笑:“娘娘似有心事, 奴婢不敢打擾。”
林貴妃勾了勾唇,隨口問起翟衣上刺繡的進展。
顧紜從容道:“已繡了一半, 至多兩日便可完工,尚服局的女史已看過無虞,還請娘娘一觀。”
林貴妃卻似有些興致缺缺, 她道:“你的手藝是聖上親口褒獎過的,本宮很是放心。”她招了招手:“好孩子,你來陪我說說話兒。”
既不是為了翟衣,則召她進宮是為了什麽?顧紜隻覺訝異,然而思緒不過轉了短短一瞬, 她便沉默地走過去,按著宮人所指, 坐到林貴妃身旁的繡墩上。
林貴妃態度甚是和藹,仿佛隻是無聊, 喚她來閑話家常, 漫不經心地問了她的籍貫, 家裏有幾個人,可有兄弟姊妹等,又問她年紀這麽輕,如何女工這般好,平日裏除了刺繡,可還做些別的什麽。她的聲音柔和輕軟,便如一個慈愛的長輩般,讓人於不知不覺間放下戒心。
顧紜明麵上的身世並不難查,孟清詞和宋蘊之都清楚,桃溪村的人也清楚,是以她也並不諱言,聽到她家是因卷入魯王案才家破人亡,如今隻是孤身一人。林貴妃唏噓了一聲:“真是可憐,聖上本意並不想牽連無辜,來宗銘枉顧聖心,真是可恨至極。”
顧紜心中一哂,麵上依然恭聲道:“聖上愛民如子,奴婢不敢怨恨,一切種種,皆是被小人蒙蔽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