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飛絮, 亂紅成陣,已是京中暮春。
向晚時分,忽然便落了雨,
待蕭珩從鎮撫司的公署出來, 站在廊下時, 濛濛細雨已連成一線, 眼前的景物被朦朧雨幕隔開,竟不知置身何處。
等候已久的許舟迎上去,要奉上油衣, 卻被蕭珩輕輕推開。
許舟不明所以,但見世子眉眼沉凝, 猶豫著問:“世子要回府嗎?”
蕭珩負手看著天色,忽然問:“趙劍可有消息?”
許舟一怔, 忙道:“有,今日下午收到他傳的信,夫人已平安到達杭州府。”
蕭珩微微頷首, 不再多問,似要轉身回屋,想了想,卻徐徐走到院中。
許舟在他身後,見細雨如珠, 落在他身上,他墨黑的發和玄色的衣上都沾了水汽, 天地茫茫,他的背影在雨幕中越發清瘦孤傲, 卻不知為何, 透著一股難言的淒清與孤獨。想到自夫人離京後, 世子再未回過府,這一月來隻撲在公務上,人更加沉默寡言,心下不由一酸。
世子與裴公子和顧公子相交莫逆,可顧公子在家照顧縣主分身乏術,裴公子這些日子忙於宮廷防務不可開交,世子如今真真是孤家寡人一個。
他不敢提安瀾院,卻忍不住道:“府裏下午遣人送了些衣物吃食。”
蕭珩在雨幕中的身影明顯一頓,須臾,他歎了口氣,輕聲道:“回府吧。”
*
一月未歸,府中依舊是從前的樣子,卻又依稀有什麽不同。
蕭珩先去了文暉堂。
王氏正在榻上歪著,見他進來,驚喜連連,拉著他的手,打量了一番,心痛道:“近日怎地這般忙碌?偏你媳婦又......唉。”
王氏尚不知兩人夫妻之情已瀕臨破裂。因孟清詞離開時,隻道自己身子不好,要去莊子上休養幾日,且蕭珩已經同意了。王氏雖不愉,也隻得應了,心下隻覺蕭珩太過縱容孟清詞,但又不好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