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詩怡到問天樓的時候是晚上七點四十三分。
穿過圓形的中廳, 走上旋轉樓梯,她和沈硯來到了位於二樓的訓練監測室,已經有數名工作人員在裏麵忙碌, 中央大屏幕上是本次載人飛船天夢十六號內部的畫麵, 旁邊幾塊小屏幕上是三位航天員此刻的身體狀況數值, 各項數據不斷地跳動著, 場麵凝肅無聲。
這是半年來每一天都在重複的景象,隻不過近日從北城航天基地轉移到了酒泉發射場。外人來看此時的監測屏隻怕瞬間就要暈頭轉向,但杜詩怡和沈硯都不動聲色, 站在技術負責同誌和醫監醫保人員身後,全神貫注地聽著畫麵裏傳來的聲音。
“儀表正常。”
“北城收到,儀表正常。”
“束縛帶正常。”
“北城收到,束縛帶正常。”
“壓力服氣密性正常。”
“北城收到, 壓力服氣密性正常。”
……
安靜得落針可聞的監測室,隻能聽到對話雙方沉著冷靜的聲音。畫麵內,三名航天員依次對飛船進行起飛前的檢查, 一切都仿若真實,最後一天的訓練並不會有太多內容, 隻是再一次地、最後一次地進行發射前程序演練。真正的天夢十六號飛船此刻正在加注推進劑,返回艙已經封艙,而這場實訓依然有條不紊, 如同過去六個月千百次的訓練一樣。
半個小時後,訓練艙開啟, 杜詩怡迎上去, 每一天每一次, 她的第一句話永遠相同:
“感覺怎麽樣?”
“特別好。”指令長周政豎起大拇指, 那是太空飛行中代表一切正常的手勢, “和現實裏一模一樣。”
他笑著說:“我們是第一批用上全息技術的航天人。”
醫務人員圍上來,對他們進行每次訓練後的例行健康檢測,雖然剛才大屏幕上的數據全過程都沒有異常,但所有人依然一絲不苟,動作嚴肅認真。杜詩怡輕輕吐了口氣,站在門邊堅實的大理石柱旁。